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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508
荒诞医学史.pdf
http://www.100md.com 2020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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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诞医学史是作家莉迪亚康写的长篇医学史小说,主要讲述了西方医学史各种奇怪的医学故事以及怪诞的疾病治疗方式,随着每个阶段的发展不同,医学故事也不一样。

    荒诞医学史内容简介

    通过放血来治愈失血,水银蒸气浴治疗梅毒,用发烫的烙铁烧掉痔疮,“爆菊法”拯救溺水的人,镭辐射水包治百病,吃土让你药到病除……作为一本讲述西方医学史上疾病荒谬治疗方法的著作,《荒诞医学史》采用故事性的叙述方法,将西方医学史上荒诞不羁的疾病治疗方式娓娓道来,分享了来自各个阶段的令人着迷的医学故事,包括我们所处的时代。这让人惊讶于病人曾经被以“健康”的名义做过的一些事情。不难想象,有一天我们会以同样的震惊来回顾过去。

    荒诞医学史作者信息

    纽约大学医学博士&知名专栏作家联合力作:莉迪亚康医学博士、内科执业医生、作家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大学医学院代表作有小说《控制》《催化》《十一月的女孩》和《美丽的监狱》(亚马逊评论1000+)等。内特?彼得森历史学家、自由记者和专栏作家在纸媒和网络上有超过400个出版物作品发表在《卫报》《信徒》《旧金山编年报》等诸多知名媒体。

    荒诞医学史章节目录

    PART01 元素周期表的『盛宴』

    汞:无孔不入的疗愈神药

    排除毒素一身轻

    水银:令人恐惧的美

    梅毒患者的福音:水银套餐

    被错用的双蛇杖

    锑:欧洲人民钟爱的催吐灵丹

    三千年催吐史,不要命的养生经

    修士杀手还是特效神药

    写满了家“屎”的通便传家宝

    用锑化个烟熏妆,还能戒酒

    再见,锑!再见,Sb !

    砷(砒霜):毒中国王,家家必备

    吃上两片砷,不用看医生

    “嗜毒者”:砒霜瘾君子

    含砷化妆品,护肤又美白

    昔日的“英雄”,今天的杀手

    金:价值不菲的秘药良方

    藏在杯子中的长生不老方

    镀金药物:散发着黄金色泽的“希望”

    酒精依赖戒断者

    当下的镀金时代

    镭&氡:打造你我的“核”谐家园

    一经问世,“镭”力全开

    没有最“镭”,只有更“镭”

    可穿戴电离射线装置

    终于,有人被“镭”死了

    镭的今日

    女性健康的恶名堂

    PART02 植物和泥土:自然的馈赠

    鸦片:“美丽杀手”的魔力

    传唱千年的甜美催眠谣

    升级加强版:鸦片酊

    吗啡:美梦还是噩梦?

    让海洛因帮你戒除毒瘾! Really ?

    鸦片药物的衰落和坚持

    番木鳖碱:运动能量之源,炫酷活力补给

    强效功能性饮料

    让瘫痪病人站起来的“震撼”药效

    补肾圣品,还你男儿本色

    独裁者药柜中的番木鳖碱

    千年兴奋剂的衰落

    烟草:在吞云吐雾中收获健康?

    来自新大陆的喜讯

    鼻烟:欧洲宫廷新玩法

    泰晤士河畔的烟雾灌肠疗法

    房间消毒?试试烟草!

    香烟:医生为你代言!

    烟草的今天

    可卡因:飘飘欲仙的潮饮

    天然的兴奋剂:从安第斯山脉到奥地利

    盲目止痛,后患无穷

    Cheers !社会名流的高端饮品

    留存的一缕芬芳

    酒精:醉生梦死不知病

    葡萄酒:西方酒疗精粹

    琴酒:唯美酒不可辜负

    白兰地:100 年前的常用保健品

    啤酒:传世麦香,激活健康

    吃土包治百病

    赋予神祇的黏土小药片

    用黏土筑起一个帝国

    来吧,一起吃土

    解毒的恶名堂

    PART03 在刀锋上行走

    放血:古代西方黑暗医术

    生病是因为血太多

    理发师:外科医生的祖师爷

    及早放血,大量放血

    富翁名流的放血生活

    终于,血流渐小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搅拌脑浆,永享安康

    从源起到疯狂

    错误的诺贝尔奖

    随时随地挖脑颅

    可服用的替代品

    灼术:刺刺响的烙铁疗法

    令人尖叫的古代技艺

    除了痛苦,毫无益处的处方

    烧这儿,不要烧那儿:反刺激

    起疱与脓:一个甲虫的故事

    今日的起疱和灼术

    灌肠疗法:清除宿便,排出毒素

    自体中毒理论

    直肠守护者

    家用体内沐浴机

    最后的尾巴

    水疗:是科学还是噱头?

    水疗院遍地开花

    疯人院里的水疗技术

    每天8 杯水?试试30 杯

    今日水疗

    夺命手术刀

    “给我计时,先生!”——截肢表演赛

    不洗手联盟

    那些不必要的手术

    外科手术刀的魅惑长存

    麻醉史话

    1.0 体验版:二氧化碳

    2.0 加强版:氯仿

    3.0 关爱版:笑气

    4.0 豪华版:乙醚

    日新月异的麻醉剂

    男性健康的恶名堂

    PART04 医蛭、尸疗与人体的疗愈能力

    水蛭:“叮咬手术刀”

    水蛭疗法的起源

    水蛭VS. 柳叶刀

    吸你的血,治你的病

    缺点和式微

    现代医学的“叮咬手术刀”

    食人与尸疗

    真“吸血鬼”

    欧洲食人养生史

    以形补形,人脑补脑

    木乃伊浑身都是宝

    勿食同类

    动物衍生药物

    牛脑的精神魔法

    两颗睾丸的故事

    现代的相关行为

    性爱治疗

    性爱治愈一切

    振动棒的前世今生

    其他性爱小玩意儿

    奥罡之箱,让你充满正能量

    性爱有益健康

    禁食:占领“饥饿高地”

    营养不良的奇迹

    只晒太阳不吃饭,我们都是“植物人”

    减肥的恶名堂

    PART05 神秘力量:电、光以及国王之手

    电疗,真刺激!

    电的初体验

    每个人都想被电一下

    首相容光焕发的秘密

    并非一无是处

    动物磁力,包治百病

    磁力流失衡百病生

    梅斯梅尔的魔力触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催眠:磁力疗法的现代升级

    光芒的治愈魔力

    人造太阳:灯光SPA

    不诊断,不吃药,不开刀,错过后悔一辈子

    好的留下,坏的不要

    无线电:波段里的疗疾神器

    调整波频即可治病

    真够业余的

    队伍在壮大

    嘀……嘀……信号渐弱

    不愿消失的电波

    国王神迹:摸一摸就能治病

    触摸的权威,王权的象征

    见不到真国王?来试试这些山寨版!

    与愚昧告别

    眼睛护理的恶名堂

    癌症治疗的恶名堂

    荒诞医学史截图

    目录

    作者说明

    导言

    PART 01 元素周期表的“盛宴”

    汞:无孔不入的疗愈神药

    排除毒素一身轻

    水银:令人恐惧的美

    梅毒患者的福音:水银套餐

    被错用的双蛇杖

    锑:欧洲人民钟爱的催吐灵丹

    三千年催吐史,不要命的养生经

    修士杀手还是特效神药

    写满了家“屎”的通便传家宝

    用锑化个烟熏妆,还能戒酒

    再见,锑!再见,Sb!

    砷(砒霜):毒中国王,家家必备

    吃上两片砷,不用看医生

    “嗜毒者”:砒霜瘾君子

    含砷化妆品,护肤又美白

    昔日的“英雄”,今天的杀手

    金:价值不菲的秘药良方

    藏在杯子中的长生不老方

    镀金药物:散发着黄金色泽的“希望”

    酒精依赖戒断者

    当下的镀金时代

    镭氡:打造你我的“核”谐家园

    一经问世,“镭”力全开

    没有最“镭”,只有更“镭”

    可穿戴电离射线装置

    终于,有人被“镭”死了

    镭的今日

    女性健康的恶名堂

    PART 02 植物和泥土:自然的馈赠

    鸦片:“美丽杀手”的魔力

    传唱千年的甜美催眠谣

    升级加强版:鸦片酊

    吗啡:美梦还是噩梦?

    让海洛因帮你戒除毒瘾!Really?

    鸦片药物的衰落和坚持

    番木鳖碱:运动能量之源,炫酷活力补给

    强效功能性饮料

    让瘫痪病人站起来的“震撼”药效

    补肾圣品,还你男儿本色

    独裁者药柜中的番木鳖碱

    千年兴奋剂的衰落烟草:在吞云吐雾中收获健康?

    来自新大陆的喜讯

    鼻烟:欧洲宫廷新玩法

    泰晤士河畔的烟雾灌肠疗法

    房间消毒?试试烟草!

    香烟:医生为你代言!

    烟草的今天

    可卡因:飘飘欲仙的潮饮

    天然的兴奋剂:从安第斯山脉到奥地利

    盲目止痛,后患无穷

    Cheers!社会名流的高端饮品

    留存的一缕芬芳

    酒精:醉生梦死不知病

    葡萄酒:西方酒疗精粹

    琴酒:唯美酒不可辜负

    白兰地:100年前的常用保健品

    啤酒:传世麦香,激活健康

    吃土包治百病

    赋予神祇的黏土小药片

    用黏土筑起一个帝国

    来吧,一起吃土

    解毒的恶名堂

    PART 03 在刀锋上行走

    放血:古代西方黑暗医术

    生病是因为血太多

    理发师:外科医生的祖师爷

    及早放血,大量放血

    富翁名流的放血生活

    终于,血流渐小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搅拌脑浆,永享安康

    从源起到疯狂

    错误的诺贝尔奖

    随时随地挖脑颅

    可服用的替代品

    灼术:刺刺响的烙铁疗法

    令人尖叫的古代技艺

    除了痛苦,毫无益处的处方

    烧这儿,不要烧那儿:反刺激

    起疱与脓:一个甲虫的故事

    今日的起疱和灼术

    灌肠疗法:清除宿便,排出毒素

    自体中毒理论

    直肠守护者

    家用体内沐浴机

    最后的尾巴

    水疗:是科学还是噱头?

    水疗院遍地开花

    疯人院里的水疗技术

    每天8杯水?试试30杯

    今日水疗夺命手术刀

    “给我计时,先生!”——截肢表演赛

    不洗手联盟

    那些不必要的手术

    外科手术刀的魅惑长存

    麻醉史话

    1.0体验版:二氧化碳

    2.0加强版:氯仿

    3.0关爱版:笑气

    4.0豪华版:乙醚

    日新月异的麻醉剂

    男性健康的恶名堂

    PARTT 04 医蛭、尸疗与人体的疗愈能力

    水蛭:“叮咬手术刀”

    水蛭疗法的起源

    水蛭VS.柳叶刀

    吸你的血,治你的病

    缺点和式微

    现代医学的“叮咬手术刀”

    食人与尸疗

    真“吸血鬼”

    欧洲食人养生史

    以形补形,人脑补脑

    木乃伊浑身都是宝

    勿食同类

    动物衍生药物

    牛脑的精神魔法

    两颗睾丸的故事

    现代的相关行为

    性爱治疗

    性爱治愈一切

    振动棒的前世今生

    其他性爱小玩意儿

    奥罡之箱,让你充满正能量

    性爱有益健康

    禁食:占领“饥饿高地”

    营养不良的奇迹

    只晒太阳不吃饭,我们都是“植物人”

    减肥的恶名堂

    PART 05 神秘力量:电、光以及国王之手

    电疗,真刺激!

    电的初体验

    每个人都想被电一下

    首相容光焕发的秘密

    并非一无是处

    动物磁力,包治百病

    磁力流失衡百病生

    梅斯梅尔的魔力触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催眠:磁力疗法的现代升级光芒的治愈魔力

    人造太阳:灯光SPA

    不诊断,不吃药,不开刀,错过后悔一辈子

    好的留下,坏的不要

    无线电:波段里的疗疾神器

    调整波频即可治病

    真够业余的

    队伍在壮大

    嘀……嘀……信号渐弱

    不愿消失的电波

    国王神迹:摸一摸就能治病

    触摸的权威,王权的象征

    见不到真国王?来试试这些山寨版!

    与愚昧告别

    眼睛护理的恶名堂

    癌症治疗的恶名堂

    致谢

    图片来源

    妖娆的罂粟花,图中的横切面显示乳汁管里充满了鸦片。现在

    的我们知道,鸦片是一种天然毒品,但谁能想到,直到20世纪

    初,全社会公开使用鸦片药物的时代才宣告终结。一则医生为香烟代言的广告。这……该如何是好,人们不禁陷

    入了沉思。“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并不是自古有之,起码在16世纪,有一

    位西班牙医生曾认为,烟草可以疗愈至少20种疾病,包括癌症。

    一幅真正的“生锯”画面,除了晕厥,再没别的感受。18世纪70年代,“磁疗大师”弗朗茨·梅斯梅尔认为磁力流失衡

    百病生,多做磁力流运动可治愈各种疾病。磁力?摩擦生电倒

    是不假吧。冒着热气的是什么好吃的?如果我告诉你,里面是“奢华”的砒霜套餐,你还会感兴趣吗?但在20世纪初,砷简直是“灵丹妙

    药”。“叮咬手术刀”水蛭。虽然吸的你的血,但“治”的也是你的病。美丽的居里夫人和镭。20世纪初,因为能摧毁癌细胞的惊人能力,镭备受医学界的热爱。真的是“一经问世,‘镭’力全开”。颅骨苔藓。据说,将这种苔藓塞在鼻孔里能阻止鼻血流出。不

    过,团起来的卫生纸也有这效果。献给帮我扫除了障碍的爱普莉。

    ——内特·彼得森

    献给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是我认识的两个最好的最不是庸医的医

    生。献给我的母亲,她的爱真的能疗愈一切。

    ——莉迪亚·康作者说明

    本书无意成为巨细无遗的百科全书,涵盖我们现在认为荒谬的所有

    疗法——因此,你会注意到,我们把重点基本放在了历史上出现的疗

    法,而不是现在流行的。而且,有很多话题,我们都很想深入讨论,但

    又觉得这些话题值得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专书探讨,比方说以宗教

    为基础的医疗骗术、同性恋转换疗法的明显不公和以种族主义为基础的

    疗法。一个俄国的电淋浴设备,该震惊还是发笑?导言

    Introduction

    骗子、假行家、江湖郎中、诈骗专家、庸医、巫婆、神棍……在过

    去很长的时间里,有很多类似的词被用来描述那些利用我们对死亡和疾

    病的恐惧来行骗的人。他们使用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根本没有什

    么效果,没准还会伤害我们,有时甚至还会要人命。

    但是,江湖郎中并不是一直以行骗为生。尽管这个词通常指的是那

    些蓄意进行虚假医疗操作的行为或宣传,但也包含了一种情况:那些人

    兜售的是他们相信真的会起作用的东西。也许,他们是对科学真相视而

    不见,也可能是在故意挑衅。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几百年

    前,毕竟当时科学的方法尚未进入文明的意识观念。从今天的视角来

    看,这些治疗方式似乎都极其荒谬。黄鼠狼的睾丸被当作避孕用具,用

    放血来治愈失血,烧热烙铁来治失恋,没错,真有这样的事。

    奥斯曼人吃黏土来预防瘟疫,维多利亚时代的绅士们坐在水银蒸汽

    浴室中治疗梅毒,古罗马的癫痫病患者喝角斗士的鲜血……每一种误入

    歧途的治疗方式,都源于人类希望活下去的欲望,这种欲望蕴含着不可

    思议的力量。而这种本能的欲望,是特别鼓舞人心的:我们愿意吃下尸

    体,跳进滚沸的油锅,忍受使用很多水蛭的实验性疗法……这一切,都

    是为了生存。这种欲望同样促生了不可思议的革新创造。为了实现低死亡率(以

    及减少痛苦的惨叫),医生经过漫长的奋斗,现在已能够在患者欣然接

    受麻醉的状态下施行手术了。而且,医生的双手也不会再滴着前一个手

    术患者身上沾到的脓水了。我们能够从分子水平来抗击癌症,现在所使

    用的很多方法,都是祖先做梦都想不到的。梅毒、天花这样的病,已不

    再是社会的沉重负担。我们不能忘记,在前进的道路上,革新者曾经遭

    受嘲弄和羞辱,病人承受着因医生的错误诊治而带来的痛苦,有时甚至

    因此而死。但是,若没有那些敢于挑战现状的人,今天的医疗成就便很

    可能难以实现。

    当然,还有黑暗的一面。希望被治愈的欲望,希望活得更久的欲

    望,本身就像鸦片一样会令人上瘾。科学家们就像现实中的伊卡洛斯

    [1]

    ,总是希望能够制造出药效更快更强的药来,以期在同行中独占鳌

    头。帝王们派出术士,进行荒谬的探寻,希望解开长生不老的秘密。而

    江湖郎中则说你需要移植一对山羊的睾丸。有时,我们为了寻求一个药

    方,什么都可以尝试,甚至是放射性的栓剂。

    还是实话实说吧。对很多人来说,只拥有健康并不够。我们还想要

    更多——青春不老,美丽永驻,力量无穷,如宙斯一样的生殖能力。而

    正是因此,江湖郎中才兴旺发达起来。我们开始相信含砷的小圆饼可以

    给我们漂亮的肤色,相信难以捉摸的黄金药水可以修补破碎的心。现在

    我们拥有后见之明,所以很容易会对本书中提及的很多疗法嗤之以鼻,因为搜索引擎会帮助你快速解决一些烦人的问题。没有人能够抗拒快速

    解决烦恼的诱惑。如果时光倒流至100年前,你很有可能就是买含番木

    鳖碱补药的人。

    显然,我们需要从江湖郎中的手中挣脱出来——同样也需要自己拯

    救自己。19世纪专利药品的兴起,促使美国的食品医疗行业开始发生转折。随着1906年《纯净食品和药品法案》的颁布,美国开始严厉打击和

    控制弄虚作假的误导性标签、食品中的不安全成分以及药品和食品生产

    中的假冒伪劣产品。1930年,负责此项工作的监察局被正式命名为食品

    和药品监督管理局(FDA)。

    之后,1938年颁布的法律涵盖了医疗设备和化妆品,1962年的法律

    开始以科学的严密性规范药品产业。

    这些法规让美国的江湖郎中销声匿迹了吗?当然没有。尽管现代科

    学突飞猛进,FDA管理严格,人们对人体运作的秘密有了格外深入的认

    识,但江湖郎中的触须依然能伸入健康医疗和化妆品行业的方方面面。

    因此,在本书的很多章节中,你都会读到现代江湖郎中使用伎俩的更新

    版本。有些江湖郎中的手段,比方说使用水蛭,竟意外地成了真正有效

    的疗法。而在很多案例(比方说吃绦虫减肥)中,江湖郎中的骗术依然

    阴魂不散……不散……不散……

    要继续与骗子斗争,我们需要更加完整地了解人体的机能和疾病发

    生的原理。我们也需要保持开放的心态,了解治愈疾病、延长寿命的新

    方法。最后,我们还需要时刻警惕。江湖郎中一直都在,在科学和医药

    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之前,他们时刻准备着利用人类的绝望牟利。

    那么,一个人怎么才能变成谨慎小心、有鉴别力又有开放思维的消

    费者呢?请注意,江湖郎中们为了让我们相信其药方的效力,通常都依

    赖奇闻逸事做证据,或是依靠一个知名医生的背书推荐。还有,一定要

    仔细地审视那些声称“研究显示某某药效果好极了”的言论。一种药真正

    有疗效应该拥有严格的审验过程,经过同行评议,被不同实体单位重复

    操作检测过。而江湖郎中的药方很少有这样的。我们自己的偏见——确

    认偏差 [2]

    、派系偏见、购后合理化,以及其他种种——也会影响我们系统性地评估诸如草药止咳滴露、电子灭癌仪或价格昂贵的血浆注射美

    容等形形色色的疗法。

    最后,事情其实落在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上。你相信该疗法有真正

    疗效的确实证据吗?你愿意冒险承担副作用吗?还有一个千万不能忘记

    的问题——你的钱包有多厚?

    总之,本书实际上只是一部关于疾病治疗的最糟糕方法的简明历

    史。但无疑,还有很多更糟糕的方法现在还没有出现呢。

    [1] 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人物,被困克里特岛,父亲为了救他,给

    他制作了一对用蜡和羽毛做成的翅膀。伊卡洛斯朝太阳的方向飞去,顺

    利飞离克里特岛,但他却不愿就此停下,终于,因距离太阳太近,翅膀

    被高温熔化,伊卡洛斯跌入海中溺亡。

    [2] 确认偏差:人在遇到某个观点时会倾向于寻找支持这个观点的

    证据,而当接收到与之相反的证据或观点时,通常会对它们置之不理。PART 01

    元素周期表的“盛宴”汞:无孔不入的疗愈神药

    罗马诸神,厕所考古学,流口水的梅毒病人,长生不老的超级追求

    者,被错用的双蛇杖宝宝的手脚变得冰冷、肿胀、发红,血肉开始脱落,就像是被剥了

    皮的西红柿。她的体重轻了很多,任性地哭个不停,因为剧烈的刺痒不

    停抓自己,把本就发炎的皮肤都抓烂了。有时候,她的体温会达到

    38.9℃(约102℉)。

    “如果她是个成年人,”孩子的母亲写道,“人们会认为她发疯了,她从小床中坐起,用手猛力捶头,揪扯自己的头发,不停尖叫,还充满

    敌意地去挠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这个婴儿的状态后来被称作“肢端痛”,该词专指患者手脚疼痛的症

    状。但在1921年,这种婴儿的疼痛症被称作“粉红病”,病例每年都在增

    多。有一段时间,医生们一直都在努力确定病因,被怀疑的病因包括:

    砷、麦角碱、过敏、病毒感染等。但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大量的案例

    指向了一种患儿都摄入过的成分——甘汞。

    当时,父母为了帮孩子消除牙痛,会从很容易买到的多种牙粉中选

    择一种,擦到孩子酸疼的牙龈上。而这些牙粉中都包含甘汞。“莫菲特

    医生顶好牙牙粉”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这款牙粉还吹嘘其能够“强健

    儿童体魄……缓解孩子的肠道问题,任何年龄段均适用”,还有一点非

    常诱人,“让宝宝胖得像小猪”。

    胖得像小猪?这种人猪杂交的怪物会把我们吓疯除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汉赛尔和格莱特 [1]

    式的结果,甘汞中还潜伏

    着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汞。几百年来,包含汞的药品都声称能够治

    愈形形色色、明显没有任何关系的疾病。抑郁、便秘、梅毒、流感、寄

    生虫——你说一个病,就会有人发誓说汞能治好这种病。

    好几个世纪以来,汞的使用无孔不入,液体形式(水银)或是含汞

    盐均有,社会上的各个阶层都在用。甘汞,也被称作氯化亚汞,被很多

    历史上的名人使用过,比如拿破仑·波拿巴、埃德加·爱伦·坡、安德鲁·

    杰克逊、路易莎·梅·奥尔科特。为什么呢?这可说来话长了。如果你想正确地毒死自己的孩子,请认真阅读每一个字排除毒素一身轻

    16世纪至20世纪初期之间使用的药品甘汞(calomel),名字来源于

    希腊语单词的“好”和“黑”(这样命名是描述它遇到氨气时会变黑的特

    性)。尽管这个名字的发音和焦糖(caramel)很像,但实际上二者没有

    半点相同。不过它偶尔也有些令人恶心的昵称,例如“蠕虫糖”“蠕虫巧

    克力”,因其可用来治疗寄生虫病。就其本身而言,甘汞似乎完全无害

    ——它是一种无臭无味的白色粉末。但不要被骗了,如果说它无害,那

    你隔壁家那个藏着一地下室锯骨机、穿卡其色衣服的邻居也是无害的。

    口服的甘汞,是一种强效的通便剂,这种委婉的说法是说它能将你肠子

    里的一切急剧地转移到厕所里。便秘一直都与各种疾病有关,所以,打

    开直肠的地狱之门,是拨乱反正、让一切好转的标志。

    有些人相信,甘汞这个词中表示黑色的部分,来源于排出的黑色粪

    便,不过在过去,这被误认为是胆汁。能够允许胆汁“自由排出”,代表

    身体内部和谐、体液均衡的状态,这个理论可以追溯到希波克拉底和盖

    伦 [2]

    的时代。如果肠子里黑乎乎、黏巴巴的,那让身体摆脱这些毒

    素,不是更好吗?

    “排毒”也有其他表现形式——比方说,令人颜面尽失地大流口水,这实际上是汞中毒的症状。这样看来,甘汞的消费者和患狂犬病的狗差

    不了多少。如果不好的东西通过大量的唾液排出体外,那样不是很好

    吗?16世纪时的帕拉塞尔苏斯 [3]

    相信,有效(或者说有毒)剂量的

    汞,能促使产生至少3品脱 [4]

    的唾液。这真是洪水一样的口水啊。因

    此,曾经有一段时间,频繁跑厕所、吐出几加仑 [5]

    的痰,就是很多疾

    病的治疗手段,医生们开药时都会选择甘汞。

    本杰明·拉什就是这样一个医生。作为参与签署《独立宣言》的美国开国元勋之一,拉什医生提倡女性教育和废奴。他致力于以人道的疗

    法治愈精神科疾病患者。但不幸的是,他认为,精神疾病最好的治疗方

    法就是服用甘汞。在治疗疑病症的时候,他的说法如下:

    在本疾病中,汞发挥如下作用:1.将病态的兴奋从大脑抽取到口

    部;2.清理内脏梗死;3.改变病人痛苦的根源,通过口腔溃疡将他彻底

    治愈。如果能激发病人达到对医生或朋友产生怨恨的程度,唾液分泌疗

    法还能发挥更多作用。

    怨恨医生和朋友,真是一种不得了的副作用!实际上,拉什是用重

    金属中毒的症状取代了疑病症。另一个副作用就是汞过敏,这是一种神

    经障碍,症状包括抑郁、焦虑、病态胆怯、频繁叹息,以及四肢震颤,这些症状通常被称作“水俣病”或是“疯帽颤”(制帽工人在制毛毡时会使

    用汞,很容易出现汞过敏)。另外,中毒的病人还要忍受牙齿脱落、颌

    骨败坏、面颊坏疽生疮、舌部溃疡、牙龈溃疡等症状。可是,如果能治

    愈成功,拉什医生的病人变成了情绪极度不稳定的《行尸走肉》里的群

    众演员,那又怎么样呢?用量:一片,不断吃(直到在厕所里汪洋恣肆)

    1793年,通过蚊子传播的黄热病病毒袭击费城,拉什医生积极提倡

    大剂量使用甘汞和放血疗法(当时被称为“英雄疗法”)。有时,他会使

    用十倍于正常用量的甘汞。即便是当时热爱泻药的医学界也觉得这太过

    分了。费城医学院的师生说他的方法是“蓄意谋杀”,“是给马用的”。在这之前,1788年,作家威廉·考伯特就给拉什贴上了“猛药庸医”的标

    签。

    当时,按照托马斯·杰弗逊的估算,黄热病的死亡率约为33%。而

    1960年的研究发现,拉什的病人死亡率为46%。真不算是改善了当时的

    情况啊。

    最后,是拉什医生的影响力,促使了费城的死水问题和卫生系统得

    到改善——另外,碰巧,蚊子在秋天来临后的第一场霜冻中大量死亡

    ——传染病因此而结束。当时,拉什医生的朋友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也

    病了,但去看了一个用药温和的医生。“就他放血和使用汞的理论,”汉

    密尔顿写道,“我和我的朋友起了冲突……我非常爱他,但他造成了很

    多伤害,却发自内心地说服别人相信他是在救命。”汉密尔顿活了下

    来,而拉什医生的名声却没有了。到了19世纪,他已经不再行医。

    不过,甘汞还在继续使用。一直到20世纪中期,汞化合物才不再受

    青睐,因为人们深刻地认识到重金属的毒性——实际上,你懂的——非

    常可怕。本杰明·拉什,美国开国元勋,主张多排便

    路易斯、克拉克和Thunderbolt

    (不,这不是一个乐队)本杰明·拉什通过“拉什医生的胆汁药”在费城以外的地区产生了广

    泛的影响。这种由甘汞、氯和球根牵牛(一种有效的催泻药草)配制而

    成的专利药,被拉什医生深情地称作“霹雳”或“雷声”。在拉什医生的推

    荐下,路易斯和克拉克在进行他们广为人知的远征探险时带上了这种

    药。拉什给他们写道:“当你们感觉到一丁点不舒服时……吃上一两片

    或是更多片排毒药,可温和地疏通肠道。”他还指出,便秘“通常是疾病

    来临的信号……你需吃上一片或是多片排毒药”。还有,缺乏食欲是“疾

    病来临的信号,应该采用相同的治疗方法来提前避免”。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对,排毒,拼命地排毒。

    因此,路易斯和克拉克带了至少600片拉什医生的“霹雳”。现代历

    史学家认为,在这场载入史册的旅程中,路易斯和克拉克在蒙大拿州的

    洛洛蹲了很长时间——真的蹲着。由于探险属军事性质,按照军方指导

    手册的要求,探险队的公用厕所需要设置在距离主营地300英尺 [6]

    远的

    地方,历史学家通过能标记年份的铅样品发现了主营地,然后在300英

    尺远的地方就探测到了汞。这可真是粪便中的佼佼者啊。拉什医生

    的“霹雳”无论有没有治好他们的疾病,都确切无疑地在粪便学历史上留

    下了一笔去无人排泄的地方大胆地排泄吧

    水银:令人恐惧的美

    大多数人都知道,汞元素是一种滑不唧溜的银色液体,曾被普遍使

    用在玻璃温度计中。如果你的童年是在“直升机父母” [7]

    和“一切有

    机”时代之前,那么,你很可能玩过坏了的温度计里面的东西。那些闪

    耀着微光的小球轻快地滚来滚去,孩子们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

    汞总是透着一些神秘。古拉丁语中,汞被称作hydrargyrum,意为“水

    状的银子”,因此在元素周期表中被简写为Hg。它是唯一一种在常温下

    呈液态的金属,也是唯一一种俗名与炼金术和罗马神祇有关的金属 [8]。所以,人们很自然地会期待汞当中包含着神秘的力量。秦始皇就是

    其中之一。他不顾一切地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派出了很多人马去寻找

    答案,但都以失败告终。之后,方士为他调制了包含汞的药物,他们认

    为这种闪闪发光的液体就是打开长生不老之门的钥匙。

    秦始皇在49岁因汞中毒而死,可以说是英年早逝。但是,为什么要

    停止尝试呢?为了在来生继续统治天下,秦始皇将自己埋在了一个豪华的地下陵寝中,古代的作家们描述那里以水银为江河湖海,以宝石为日

    月星辰装饰在墓顶。据说里面还遍布着机关陷阱,一旦进入墓室,就会

    万箭齐发。为了确保自己万世荣宠,秦始皇残忍地将墓穴的设计者活

    埋,并让嫔妃殉葬。而墓穴一旦被打开,很有可能会出现高浓度汞毒气

    挥发,所以到目前为止,秦始皇陵还没有进行考古挖掘。

    过了很多年,亚伯拉罕·林肯让自己彪炳史册的同时,也成了汞的

    受害者。在担任总统之前,林肯一直遭受着情绪波动、头痛和便秘的痛

    苦。19世纪50年代,他的一个助理记录道:“他通便不畅的时候,总是

    会恶心头疼——他会吃蓝色药丸——很多蓝色药丸。”这种“恶心头

    疼”,也被称作“胆汁性头痛”,当时的人认为通过顺畅排便将胆汁排出

    体外就能得到治疗。

    那么,这个神秘的“蓝色药丸”是什么呢?这是一种胡椒粒大小的药

    丸,里面包含纯液态汞、甘草根、玫瑰水、蜂蜜和糖。由于液态汞在肠

    道中很难被吸收,为了将其“消化”,药剂师们将内心压抑的暴力倾向倾

    泻而出,反复研捣那颗液体的小珠,直到几乎看不见为止。不幸的是,这种暴力的配药方式让水银变得更容易转换为气态形式而被肠道吸收。

    就像咖啡因上瘾的人喝下很多冒牌的无咖啡因咖啡后的情形一样,林肯在吃了药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当时有很多记录都说他情绪多变、抑

    郁发作,在此期间还混杂着狂躁、失眠、肢体震颤、步态不稳等症状,所有这一切,从理论上来说,都是因为汞过敏。同时,他也有过度亢奋

    的症状。

    而林肯不负其盛名,似乎意识到了这种蓝色药丸不太可能让其康

    复,反而令他越来越糟,因此在入主白宫之后,他显著减少了其用量。

    好在还不算太晚。想象一下,如果在南北战争的时候,一个汞中毒、情绪病态、阴晴不定的领导人来全权指挥,那后果真是不寒而栗。亚伯拉罕·林肯,此时还没留胡子、没戴帽子,也没有停用汞

    梅毒患者的福音:水银套餐

    几百年来,汞和梅毒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5世纪,在法国占

    领了那不勒斯之后,这种疾病便一路进入欧洲。伏尔泰曾经写道:“法

    军一路轻松地攻入意大利,无意中就拿下了热那亚、那不勒斯和梅毒。

    然后他们就被人赶了出去,从那不勒斯和热那亚被驱逐。但他们没有失

    去一切——梅毒始终跟随着他们。”

    很快,这种“大疱疹”传遍欧洲,成为令人讨厌而致命的跟随者。苍

    白密螺旋体(这是致病的细菌)的历史血统非常恶毒。在与感染了此病

    的性伴侣接触后,生殖器上的溃疡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继而出现皮

    疹、发烧。再接着,臭烘烘的脓肿、脓疱、溃疡遍布全身,严重的会穿

    透脸部、血肉,甚至骨头。是的,失控的梅毒相当可怕。

    人们拼命地寻找治疗方法。16世纪,汞在擅长夸夸其谈、感情激昂

    的帕拉塞尔苏斯的帮助下,成为治病之方。帕拉塞尔苏斯一直反对盖伦

    的四液说,而认为水银、盐和硫黄三种元素具备大地、生理和占星学三

    方面的特质,能组合成各种各样治愈身体疾病的良方。

    恰在此时,出现了一种盐——氯化汞。和甘汞不同,氯化汞能溶于

    水,极易被身体吸收,因而会产生更多的中毒反应,这在当时却被当作

    是产生了更多的疗效。服用后,它能刺激皮肤(好疼,怕是见效了

    呢),大量的唾液分泌也被视作成功排毒的迹象。

    梅毒患者还接受了听起来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水银套餐。汞被

    加热为蒸汽,患者进行蒸汽浴,而吸入汞蒸气据说非常有疗效(实际上,这的确是汞被吸收的一种有效方式)。氯化汞被加入脂肪中,混合

    出来的油膏用于定期涂抹溃疡。有时候,还会有熏蒸身体的疗法。一个

    病人浑身赤裸,被放在一个装满了液态汞的箱子里,只有头从箱子顶部

    的洞中探出来,箱子下面点火加热,让汞雾化蒸发。16世纪时,意大利

    的医生吉罗拉莫·弗拉卡斯托罗说,“在经过含汞油膏涂抹和水银熏蒸之

    后,你会觉得引发疾病的酶已经随着一口令人作呕的唾液排到了你的口

    中。”梅毒病人接受治疗,请注意口水瀑布(右上)和手榴弹状的水疗桶

    对于梅毒患者的治疗,通常会使其失去性征。而更可怕的是,这些

    疗法通常会持续患者的一生。当时有一句俗语说得非常有道理:“与女

    神共度一夜,与水银相伴一生。”

    尼科罗·帕格尼尼,历史上最知名的小提琴家之一,在被诊断患有

    梅毒之后也遭受了汞过敏。因为汞过敏,他还患有抑郁症、过度胆怯等

    病症。到了1834年,由于突然停药,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腿粗

    得像树干,长期咳痰。他抱怨道:“我很容易就咳出痰和脓……三四茶

    碟那么多……腿部肿胀已经上升到膝窝部位,走起路来就像蜗牛一

    样。”他的牙齿脱落,膀胱长期疼痛,睾丸发炎红肿,肿到有“小南

    瓜”那么大。真该死,梅毒让人再无法直视现在随处可见的小南瓜装饰

    品了。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黏液分泌旺盛、行动如软体动物的速度、下体如同葫芦的生活,可怜的帕格尼尼并没有忍受太久。在停止用药一

    个月后,帕格尼尼去世了。

    今天,我们都知道汞和类似银这样的金属能杀死体外细菌。不过,所有科学家都知道,在培养皿中有用的东西,在人体中不一定是好的。

    我们并不清楚,梅毒病人是被汞疗法治好了,还是疾病发展到了一个可

    能数年内无症状表现的新阶段。这还有一个前提——汞中毒没有先把他

    们杀死。

    被错用的双蛇杖

    随着更安全、更有效的治疗方法取代了排毒这样的“英雄疗法”,甘汞逐渐不再受到青睐。20世纪40年代,美国乃至全球都禁止将汞用于制

    毡业。20世纪50年代,甘汞从英国药典中删除,因为直到那时他们才认

    识到汞是肢端痛的病因。20世纪60年代,金、银矿开采中也禁止使用

    汞。可是现在,你依然能够看到水银温度计(它们比红色的酒精温度计

    更加精确),但在全球范围内,各类法律法规已经将汞从医学界驱逐

    了。

    尽管这个元素已经不再用于主流医疗业,但它找到了一个钻入很多

    医生办公室的方式。阴错阳差的是,墨丘利的象征是双蛇杖——两条蛇

    缠绕在一根有翅膀的棍子上,而这个标志曾被普遍但错误地与医学机构

    联系在一起。这是因为1902年美国空军医疗队误用了这个标志。很快,它变成了一种象征疗愈的标志,并被广泛使用。但实际上,双蛇杖代表

    的是墨丘利——经济、商业、小偷、骗子的神。

    而健康和疗愈的守护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权杖,只有一条蛇缠绕在

    一根简单的棍子上。1902年被错误地忽略的,就是这根权杖,目前大多

    数学术医疗机构使用的标志正是这一个。

    1932年,斯图尔特·泰森曾经在《科学月刊》指出了双蛇杖的误

    用,并认为墨丘利是“商业与财富的守护神……他的如‘银’巧舌能将‘越

    坏的表现解释出越好的理由’。……所以,他的象征不是正适合……所

    有的医学骗子吗?”这种说法完全正确。墨丘利,手拿双蛇杖和鼓鼓的钱包,脚踩众生[1] 汉赛尔和格莱特:出自《格林童话》中的一则故事。在后母的

    逼迫下,汉赛尔和格莱特被父亲抛弃。两个人误入女巫的糖果屋,女巫

    决定将汉赛尔养胖一些再将他吃掉,所以他们非常害怕长胖。

    [2] 希波克拉底是古希腊名医,他认为人体内有四种性质不同的液

    体,这四种液体来自不同的身体器官。其中,大脑有黏液,肝脏有黄胆

    汁,胃有黑胆汁,心脏有血液。盖伦,古罗马名医,在“四液说”的基础

    上,他提出“四气质说”,分别为多血质、黏液质、神经质和胆汁质,因

    为该说法对四种气质特征的描绘接近事实,所以为现代心理学所沿用。

    [3] 帕拉塞尔苏斯(1493—1541):瑞士医生,是将炼金术用于医

    药学的大胆倡导者和实践者。

    [4] 品脱:容量单位,1品脱=0.5506升。

    [5] 加仑:容积单位,1加仑=3.785412升。

    [6] 英尺:长度单位,1英尺=0.3048米。

    [7] 直升机父母是指“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他们就像直升机

    一样盘旋在孩子的上空,时时刻刻监控孩子的一举一动。

    [8] 汞,mercury,与罗马神话中诸神信使、商业之神墨丘利的名字

    写法相同。此外水星的英文名字也是mercury,这是炼金术士在占星体

    系中确立的命名。占星学中表示水星的符号与炼金术中表示汞的符号是

    一样的。锑:欧洲人民钟爱的催吐灵丹

    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最后闹剧,伪造的巴西尔·瓦伦丁,库克船

    长的杯子,通便传家宝1774年,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感觉非常糟糕。这位创作了小说《威克菲尔德的牧师》和欢乐喜剧《委曲求全》的作家,出现了发烧、头疼等症状,被怀疑是肾出了问题。出生于爱尔兰的哥尔德斯密斯,曾

    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从三一学院毕业,并试图在爱丁堡攻读医学博士

    学位,但没有成功。花光了钱财的他浪迹欧洲,最终以作家的身份获得

    了一定成功,不过有一些人,比方说霍勒斯·沃波尔 [1]

    说他是“有灵感

    的蠢材”。

    然而,医学博士肄业以及短暂地担任药剂师助理的经历,在那个时

    刻发挥了作用,他决定自己治疗。

    于是,圣詹姆斯发热粉登场了。

    圣詹姆斯发热粉在当时非常知名。这种药粉由18世纪最知名的专利

    药研究医生之一罗伯特·詹姆斯发明出来并进行出售。据称它能够治

    疗“伴随抽搐和轻微头疼”的发烧、痛风、坏血病和牛瘟病毒。罗伯特·

    詹姆斯将自己的配方视作顶级机密,为了防止被人偷走,他甚至在专利

    申请书中做了手脚。不过,这个药的主要成分,一种名为锑的有毒金

    属,非常符合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认为自己走下病床所需要的——

    不,应该是必需的才对。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作家,“有灵感的蠢材”他想要“呕吐”。

    哥尔德斯密斯虽然自称为医生,但他根本不是。他请一位药剂师给

    他送来圣詹姆斯发热粉,药剂师拒绝了,恳请他去找一位真正的医生咨

    询。但哥尔德斯密斯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

    服用詹姆斯发热粉18个小时后,在经历了频繁呕吐和抽搐之后,奥

    利弗·哥尔德斯密斯死了。

    三千年催吐史,不要命的养生经

    我们会继续讲可怜的哥尔德斯密斯先生和他梦寐以求的锑药处方。

    不过,先暂停一下这个话题,去研究一下为什么他如此强烈地渴望要了

    他命的“呕吐”。

    呕吐是身体排出胃里东西的方式,这一过程既违反重力,也违反正

    常的消化过程。它主要是通过刺激胃黏膜,引发作呕反射,信号传递到

    大脑中的“呕吐中心”(相信我,这样的神经区真的存在),这个逆消化

    的过程就此开启。像锑这样的催吐剂,就是人在有意想让自己呕吐时服

    用的物质,而催吐剂的使用,有着漫长而光辉的历史。

    根据希罗多德的说法,古埃及人为了维持自身健康,每月都会使用

    催吐剂。希波克拉底也提倡定期呕吐。之后的好几千年中,这种建议不

    断出现。直到最近几十年,催吐剂还被认为是医学处方的重要组成部

    分。

    大部分催吐剂的使用,都可溯源到四液说:这一理论认为,当体内

    的血液、黑胆汁、黄胆汁、黏液四种体液失衡时,人体就会产生疾病。而通过呕吐、腹泻、出汗或唾液分泌来恢复体液平衡,则是必需的。基

    本上,从毛孔向外渗出液体,或是从身体的任何一个孔洞向外排泄,都

    是在令你恢复平衡。

    锑是一种在世界各地均有矿藏的灰色金属,自公元前3000年就被广

    泛用于催吐。众所周知,有些人在大餐一顿之后,喜欢使用催吐剂来清

    空自己,例如,罗马皇帝尤利乌斯·恺撒、克劳狄乌斯都这么做过。尼禄皇帝的顾问小塞内加曾经说,一些罗马人“吐了吃,吃了吐,根本不

    屑于消化他们集世界各地美食于一桌的盛宴”。据说,有一种含锑的酒

    即被用于此目的(有意思的是,vomitorium一词有很长时间都被认为是

    供罗马的聚会爱好者暴饮暴食的场所。但实际上,它指的是露天竞技场

    的出口,供人群“倾泻”离开建筑。没错,这个建筑学术语将人等同于呕

    吐物)。

    但是,要让身体逆反正常的机体过程,有时候你需要给它一些避之

    唯恐不及的东西,比方说,毒药。学者和治疗者都承认锑的剧毒性。锑

    能造成肝损伤、严重的胰腺炎、心脏问题,以及死亡。不过,很多人相

    信医生可以驾驭这种致命的力量。当时的人对锑有一种很普遍的观

    点:“毒药到了医生手中就不再是毒药。”

    糟糕的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不顾医生反对弄到的就是锑。

    修士杀手还是特效神药

    16世纪,著名的医生帕拉塞尔苏斯信奉一种以矿物为基础的哲学体

    系,反对四液说,这种极端叛逆的想法给他带来了很多追随者,同时也

    带来了很多敌人。在他看来,一个人必须知晓自然科学,才能懂得身体

    疾病。像锑、汞这样来自大地的物质,是令万物归于正确的完美元素。

    特别是锑,他认为“在净化自身的同时,也令一切不洁的东西得到净

    化”。你可能会觉得,仅凭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奥兹博士的推荐,就足

    以令人去寻求这种催吐物品的帮助了,但实际上,直到获得了一位神秘

    修士的赞许,锑才真正风靡开来。

    据说,锑的名字有这样一个由来,巴西尔·瓦伦丁是15世纪德国本

    笃会圣彼得修道院的修士,死于106岁的惊人高龄。他的墓志铭晦涩难解:post CXX annos patebo。最重要的是,据说修道院教堂的一根柱子

    爆裂,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瓦伦丁所写的书籍,之前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这些书的存在。

    在一卷名为“锑的胜利战车”的手稿中,瓦伦丁极力赞扬锑的价值。

    他甚至推荐用锑来给猪增肥。传说,锑在猪身上取得了显著效果后,他

    在修士们身上试验,结果修士们很快死了。锑(antimony)由此而得名

    ——反修士(anti-monk),也就是修士杀手的意思。这故事不太可能是

    锑名字的真实来源。锑更可能来源于希腊文antimonos,意为“一种不会

    被单独发现的金属”,因为在自然界中,它经常与其他元素——比方说

    硫——并存。而“巴西尔·瓦伦丁”更像是一个低俗的酒吧歌手的名字。

    瓦伦丁的手稿非常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一个名为约翰·索尔德的人

    手中,他是一个煮盐的工匠、商人,而且极有可能是这些文字的真正作

    者。他碰巧还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化学家。17世纪初期,他使瓦伦丁的著

    作远播四方,使锑的使用急剧增多。

    然后,一场学术战争就此开启。

    极力主张四液说的盖伦派医生们,对那些继承帕拉塞尔苏斯和瓦伦

    丁观点、崇尚汞和锑的净化力量的医生兼化学家们大为不满。围绕化学

    和医药学的交集,激烈争执和法庭论争持续不断,而锑则是这些争议的

    中心。巴黎的医学界认为锑有“剧毒”。其中,发声最高的是一位17世纪

    的法国批评家、医生居伊·巴丁,他说:“愿上帝保佑我们远离这些药和

    这些医生!”他的准头很好不过,依然有很多人相信锑可以“完善身体”,能净化它接触到的一

    切不洁物质。锑被广泛地应用于一切疾病的治疗,从哮喘、过敏到梅

    毒、瘟疫。1658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重病垂危之际,服用了一剂锑。

    他康复了(真是奇迹),然后法国国内围绕锑的论战就此结束,锑成了

    一位闪闪发光的金牌得主。

    至于索尔德或者可能是虚构的瓦伦丁,没有人真的在意这位煮盐师

    傅兼化学家可能就是那些文本的真正作者。那些手稿很难让我们相信是

    15世纪的修士所作,因为“瓦伦丁”提到了很多在他死后才发生的事情。

    不过,锑令人作呕的遗赠,是千真万确的。

    催吐小集锦

    催吐剂种类繁多,多是矿物和草药。请看一些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催

    吐剂。

    盐:古代的水手确信饮用海水能引发呕吐。希腊人用盐、水和醋的

    混合物。老普林尼则推荐了一种由蜂蜜、雨水和海水组成的甜美混搭

    品。塞尔苏斯描述,使用酒和海水,也就是“含盐的希腊酒”,可“让肚

    子松快一下”,这是呕吐最文雅的说法。当然,喝下大量的盐水能令你

    呕吐,但也能要了你的命。

    啤酒和蒜泥:4世纪时的希腊医生菲路门努斯认为,啤酒和蒜泥的

    混合物能通过引发呕吐治愈有毒的角蝰咬伤。但蛇毒并不会聚集到胃

    部,你似乎只是在伤口外撒盐而已。

    蓝矾(硫酸铜):蓝矾是一种耀眼的蓝色结晶体,9世纪后被用作

    催吐剂。1839年的一本杂志曾推荐蓝矾用于治疗鸦片和毒芹中毒。不幸的是,蓝矾本身也有毒:它能引起红细胞激增、肌肉组织损坏和肾衰

    竭。

    漂亮的蓝色硫酸铜,看起来就像冰糖,但千万别舔

    吐根:吐根在17世纪传入欧洲。歌曲《吐根来的女孩》(The Girl

    from Ipecacuanha)里居然没有提及它。吐根糖浆作为祛痰剂和催吐剂被

    用了好几百年。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吐根还被用于治疗中毒,并被认

    为是家庭药箱中的必备品。今天,吐根依然能被买到。但是,现代毒理

    学家认为,它并不能有效地减少毒物被吸收,甚至不能催吐。而那首歌

    其实是叫《伊帕内玛来的女孩》(The Girl from Ipanema),好吗?阿扑吗啡:这种致幻剂来自某种睡莲的块茎和根,玛雅人使用它,古埃及墓室的壁画则使其名垂千古。19世纪中期,这种物质实现了人工

    合成。该药药效很强。1971年的一篇报刊评论说,在催吐方面,其成功

    率接近100%,别的催吐剂只有30%—50%。不幸的是,该药曾被用于同

    性恋的厌恶治疗,甚至杀死了一些病人。现在,它被谨慎地用于兽医领

    域,也非常罕见地用来治疗人类的帕金森病。

    写满了家“屎”的通便传家宝

    在锑流行的高峰期,仅仅偶尔使用处方药品根本不够。人们需要衍

    生品。在17世纪和18世纪,一种非常流行的杯子是用锑制成的,通常被

    称作“催吐杯”。

    杯子中的锑和酒中的酸性物质起反应后,会形成“催吐酒石”——酒

    石酸锑钾——令杯子的主人能享受优良健康的呕吐,或者至少是轻微腹

    泻。现存的锑杯中,有一个被认为曾经属于詹姆斯·库克船长,他可能

    在他的环球之旅中就携带着这个杯子。但是这个杯子是不能被轻易使用

    的——如果太多锑释放到酒中,形成的饮品将会是致命的。1637年,有

    人在伦敦的火药巷以50先令 [2]

    的价格买到了一个这样的杯子,三人因

    此而死。

    锑的使用方式还有锑丸。和今天的一次性药物不同,这些金属药丸

    非常重,在通过肠道之后,和使用前相比,通常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厕所里的药丸被悉心地回收,清洗,然后再次使用。所谓的循环利用,就是如此。这种“永存的药丸”“不朽的药丸”经常被当作传家宝代代相

    传。想象一下,在某个人的遗嘱中可能读到这样的内容:“送给乔纳

    森,我挚爱的有便秘的儿子,我传给其我的便便药丸。”现在你还觉得威利·旺卡 [3]

    的舔不完的糖很特别吗?

    很多有胆量、有魄力的江湖郎中因为锑狂热而大赚特赚。18世纪的

    医生乔舒亚·沃德在治好了国王乔治二世的拇指脱臼之后,在国王眼

    中,他就做什么都是对的。尽管他根本没有任何医学背景,对制药也一

    窍不通,但沃德利用他的声名积累起大笔财富。以他命名的药物沃德

    丸、沃德滴露,据称能治愈所有疾病,痛风、癌症都不是问题,好得难

    以置信?的确。但不是真的。这些药中包含剂量足以引发中毒的锑。但

    是每个人都想在自家药柜中收藏沃德丸和沃德滴露。而这位促销专家甚

    至将药丸染成了红色、紫色或是蓝色,这种虚假的颜色令一切显得更好

    了,看起来就像果冻一样。而和果冻不同的是,沃德的一些配方中还包

    含砷。于是,沃德利用自己的财富不断发展,并收到了回报,甚至开了

    自己的医院。他帮助了很多穷人,这是他非常好的一面。不过他经常给

    穷人们服用他的药丸——这可就不那么好了。想精力充沛就加点酒。图为17世纪的呕吐杯和杯套

    用锑化个烟熏妆,还能戒酒

    由于锑是以令人作呕而出名的,所以,如果得知以前的人们也将其

    使用在自己的脸上,可能大家会觉得惊奇。没错,就是那种让国王呕吐

    的金属,那种通便传家宝中的金属,曾经被当作化妆品来使用。锑在元

    素周期表中的缩写是Sb,由stibnite简写而来。Stibnite,辉锑矿,是锑的

    硫化物形式。辉锑矿呈金属光泽的浅灰色,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变成黑

    色,在古埃及、中东和亚洲部分地区被涂抹在眼睛周围(效果类似现在

    的眼影)。但在去弄些辉锑矿给自己化个烟熏妆之前,请先读读后面的内容。

    如果你觉得锑会搞乱你的内脏,那就慢慢听听它会对你的皮肤做什么。

    在反向刺激领域——这个理论认为,烧伤身体的某一部分或是让其起水

    疱,可以将患病部位的疾病拔出体外(参见《灼术:刺刺响的烙铁疗

    法》,第139页)——锑经常被作为促生水疱的药剂局部使用于皮肤。

    1832年,《伦敦医学百科全书》中推荐了一种含锑的软膏,用于治愈百

    日咳和肺结核。需要指出的是,它并没有效果。至于它引起的水疱,显

    然,百科全书的作者认为,最好能让水疱一直存在。也就是说,当水疱

    开始痊愈时,你最好挑开上面的皮肤,再加些酒石酸锑钾进去,以“产

    生大量脓汁”。

    真恶心。谁说局部使用锑不能令你呕吐?

    这个方法真可谓没有痛苦就没有收获,而提倡使用锑的人则更进一

    步,甚至开始采用厌恶疗法。这是一种行为治疗,通过将你想要的东西

    (例如喝酒)与你讨厌的东西(例如把肠子都吐出来)联系在一起而发

    生作用。费城医生本杰明·拉什曾经在一个有点嗜酒的人的杯子里,加

    入了几颗酒石酸锑钾。令拉什医生非常兴奋的是,那个病人在呕吐之

    后,对饮酒的厌恶持续了两年时间。有人可能会觉得锑在这方面有很大

    功效,但实际上,它真的是一种剧毒,而且酗酒并不是需要快速治愈的

    疾病。

    不过,庸医们却坚持使用。1941年,一桩案件起诉一种名叫莫法特

    太太醉酒飞蝇药粉(Mrs. Moffat's Shoo-Fly Powders for Drunkenness)

    ——其中含锑——欺骗病人并且有毒(暂不提这个有点搞笑的药名)。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人们继续使用锑来治疗酗酒。实际上,直到现在,锑

    在美国之外的一些地区依然被作此用途。2004年,一个19岁的男人喝了

    来自危地马拉的“救命液”(一种包含锑的饮料)之后,肾部受到严重损伤。《新英格兰医学期刊》重点讲述了2012年的一个案例,一个男人喝

    醉后回到家,他的妻子给了他一剂酒石锑酸钾。她听说这种东西能够引

    起呕吐,令丈夫停止饮酒,特地到中美洲买的。最后,丈夫因为肾脏和

    肝脏损伤住进了医院。

    现在,还有一些经正式批准的药物被用于厌恶治疗,例如安塔布

    司,这种化学药品遇到摄入体内的酒精就会令人呕吐。不过,这种药物

    的使用并不广泛,因为病人不喜欢服用。你会觉得惊奇吧?唉,厌恶厌

    恶疗法,即便这种药中根本不含锑。

    再见,锑!再见,Sb!

    在现代药典中,除了安塔布司以外,没有别的药物用于催吐,这是

    有原因的。因为我们有了更好的办法来处理摄入的有毒物质。现在,活

    性炭被用于吸附胃中的有毒物质,螯合治疗能令血液中的有毒离子形成

    稳定的螯合物。再没有呕吐的必要了!

    对帕拉塞尔苏斯和瓦伦丁的追随者来说,锑可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

    神奇物质,但是现在,痛苦的水疱和呕吐杯则完全是不被接受的东西

    了。尽管锑依然在一些国家被用于治疗某些特定的寄生虫感染,但在美

    国使用锑是不合法的。锑化合物具有很多和砷类似的副作用,例如口

    疮、肾衰竭,当然还有恶心、呕吐、腹痛。另外还有一个小问题——它

    还会致癌。

    真糟糕,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在要求使用锑之前完全不知道这

    些。

    [1] 霍勒斯·沃波尔(1717—1797):英国作家。[2] 先令:英国的旧(辅助)货币单位。

    [3] 威利·旺卡是英国童话作家罗尔德·达尔的作品《查理与巧克力工

    厂》中的人物。砷(砒霜):毒中国王,家家必备

    代代相传的药粉,吃老鼠药的人,死于美丽的挤奶女工,梅毒的救

    星,有毒的壁纸玛丽·弗朗西斯·克赖顿,她扮演着妻子、姐姐、母亲的角色,擅长逍遥法外。她第一次杀人,是在1920年,受害者是她婆婆。人们都认为

    那个富有的47岁女人死于食物中毒。但在她开始剧烈呕吐之前,玛丽给

    她吃了一些美味的热可可。几小时后,她死了。

    1923年,玛丽再次出手。她说服自己十几岁大的弟弟查尔斯搬来与

    她和她丈夫同住,并在睡觉之前给他吃巧克力布丁。查尔斯开始觉得不

    舒服,胃痛,口腔干涩,没过多久他就死了,死状极其惨烈,死前经历

    过严重呕吐和颤抖。

    死因被归结为一种恶性肠胃病毒。而玛丽轻而易举地成为查尔斯

    1000美金保险的受益人。警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称玛丽·弗朗西

    斯是个骗子,而那个男孩是被害的。查尔斯和玛丽的婆婆的尸体都被挖

    出来,由法医重新检验。最终发现了什么?砷!

    砷的杀手之名比疗愈之名要大得多,它是烈性的伤肝毒药,也能致

    癌。致死剂量(大约100毫克)通常能让受害者在几小时内死亡。从中

    世纪到20世纪初期,砷有着“毒中国王”“国王的毒药”“传家药粉”的趣

    称。甚至古时候的希波克拉底都了解它的毒性,还描述了开采砷矿的矿

    工身上出现的一种腹部绞痛。罗马皇帝尼禄觉得砷的药效非常好,他用

    砷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布列塔尼库斯,以确保自己王位牢固。1704年,砷的大规模生产。作为谋杀者的最爱之一,砒霜是通

    过烘烤硫化砷矿石生产出来的

    为什么砷会成为人人必备的毒药,家庭主妇和皇帝都爱用呢?首

    先,它几乎是无法被察觉出来的。砷最有名的形式——砒霜,无臭无

    味,混入食物和饮品中,通常没有味道。而砒霜中毒的症状和食物中毒

    非常相似,这一点非常有益于杀人者。在冰箱发明以前,有位国王开始

    胃痉挛,吐得脑子都快出来了,腹泻不止,当然,出现这种情况,并不

    总是有一个杀手在附近。文艺复兴时期的梅迪奇家族和波吉亚家族 [1]

    用起砷来十分慷慨,以此干掉了所有挡路的人。英国散文家马克思·比

    尔博姆曾经说:“没有罗马人能说:‘我昨晚与波吉亚家族共进晚餐。’”尽管玛丽·弗朗西斯·克赖顿赢得了“长岛波吉亚”的绰号,但她在两

    起可疑的死亡事件中依然被判无罪。实际上,几年之后,她又用砷毒死

    了另一个人(是啊,为什么不呢?前两次效果很棒啊)。那起案件中的

    受害人是艾达·艾珀尔盖特——她的丈夫,他和玛丽十几岁的女儿发生

    了婚外情。

    尽管这似乎是一桩一目了然的案件,但证明玛丽犯罪非常困难,关

    键原因就在于:在20世纪初,砷随处可见。1936年,玛丽·弗朗西斯·克赖顿,“长岛波吉亚”,在上庭吃上两片砷,不用看医生

    砷自古就被用于医药之中。它是一种腐蚀剂,也就是说它能引起皮

    肤表面坏死并脱落。所以,当皮肤出现不正常的增厚时,比方说长牛皮

    癣,砷是有效的。但是人们却用它来应对所有的皮肤问题,包括溃疡和

    湿疹。这用一点那用一点不会有多大伤害,但如果使用面积过大,或是

    过量,就会引起慢性砷中毒。和历史上很多药物一样,砷的使用范围宽

    广得吓死人,而且毫无道理:发烧、胃疼、胃灼热、风湿,都用砷,而

    且它还被认为是一种可以强健全身的药。艾肯健体丸、复合硫化止咳含

    片、格罗斯神经止痛药,18世纪江湖郎中对砷格外热衷,他们出品的成

    药都少不了砷。

    当时市面上还有以砷为主要成分的抗疟疾药,如无味疟热滴露(无

    味是卖点,因为另一个选择奎宁非常苦)。这些药真能杀死疟原虫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但有些医生尖锐地指出,砷能“通过杀死病人治愈发

    热”。一个名叫托马斯·福勒的医生认为砷有效,他的配方——福勒氏液

    成为之后150年中最为知名的含砷药物。

    福勒氏液发明于1786年,是1%浓度的砷酸钾,以薰衣草调味,以

    防被误当作水。据称,这种药能治愈梅毒、一种名为“昏睡症”的寄生虫

    感染,以及因为疟疾而引起的发热。医生们知道它能够烧掉一些皮肤

    病,于是便将其应用于癌症的治疗,希望其能够消灭肿瘤。1818年的一

    本处方集详细记录了令人失望的结果:“不幸的是,它的良好效果通常

    都无法达到某个限度”,对很多病人来说,“必须造成伤害才有效果”。

    它还会造成维生素缺乏,令人们肢端刺痛、心律过速。请注意,标签的一半都是毒性警告和解毒办法而作为一种提高活力的强身健体的补药,福勒氏液只是说说而已,实际毫无作用。砷能够扩张面部的毛细血管,所以人们喝了它会面颊红

    润,看起来容光焕发,非常健康——但实际上他们的感觉并不好。而且

    与很多其他含汞的药物类似,砷的毒性会引发一些使人害怕的症状,包

    括腹泻和意识模糊。在现代实验室能做检测和扫描之前,砷所产生的效

    果被人们认为是药在发挥效用的表现(如果过度的胃胀气也算药效的

    话)。

    除了福勒氏液之外,含砷的药品在1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可以自

    由使用,治疗皮肤病,用作灌肠剂,或者内服。其中最常采用的方式是

    将它夹到面包里面,做成“面包丸”,或是拌胡椒。它还能以注射或蒸汽

    吸入的方式被加以利用。一本药理学教材向哺乳期的妈妈们大力推荐

    砷,说砷非常安全,可以通过含砷的母乳使宝宝得以吸收。有些人还用

    砷来治疗孕期晨吐。当时,砷据称可以治愈的疾病简直不计其数。蛇

    咬?佝偻驼背?醉酒呕吐?全都能用砷来治疗!或者,人们就是这么认

    为的。尽管如此,1948年,一本由托拉德·索尔曼写的药理学教材认为,福勒氏液和其他含砷物质“变化不定,难以预测,难以控制,既有好

    处,也有害处”。据说,卡尔·马克思也曾经服用过含砷药物,后因为

    它“让我脑筋迟钝太多”而停用。传说,查尔斯·达尔文也因为使用福勒

    氏液而有砷中毒的症状。随着时间推移,砷令他的皮肤变厚变暗,无论

    他如何缩短晒太阳的时间,他的皮肤依旧发黑。这证明确实有这种可能

    性。有一个叫乔纳森·哈钦森的医生直言砷的药效“不是令病人有活力,而是降低活力,令病人感觉冷漠与不舒服”,有病人恳求他“请不要让我

    用砷,因为它总让我感觉特别不舒服”。

    还有一个人的架子上也有一瓶福勒氏液,猜猜是谁?玛丽·弗朗西

    斯·克赖顿。但需要好几加仑这种稀释的溶液,才能达到查尔斯尸体中

    所检测到的砷含量——不太容易混入少量布丁里面。所以,查尔斯的体

    内是怎么出现如此大量的毒药的?

    玛丽的律师说,可能他是故意吞下砷的。听着很不可思议,是不

    是?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嗜毒者”。

    “嗜毒者”:砒霜瘾君子

    “嗜毒者”是奥地利施蒂利亚州的一些村民,他们故意吃砷,吃很多

    很多。他们也被称作吃老鼠药的人(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砷是非常有

    效的灭鼠剂——公众没过多久就发现,玛丽用在她弟弟和丈夫身上的毒

    药就是“猛鼠药”)。瑞士的一个医生约翰·雅各布·范·茨楚迪在1851年第

    一次公开报道了“嗜毒者”的事情。看起来,这些村民会吃掉小剂量的

    砷,可能每次半格令 [2]

    (大约30毫克),一周吃几次,累计能达到致

    死的剂量8格令(大约500毫克)。砒霜和白垩很像,会被撒在面包上,或是“一小块猪油上”。嗯,这样确实很美味。药是从“流浪的草药商或

    小贩手里买到的,而这些人,是从匈牙利玻璃厂的工人、兽医或骗子那

    里买到的”。它们并不是来自辉瑞这样的大药厂,不过没关系。

    施蒂利亚州人吹嘘自己性欲旺盛,性能力变强,面颊红润,体重增

    加,身体强壮,他们甚至也给自己的马服用砷。茨楚迪还提到,一个挤

    奶女工希望提升自身魅力,以吸引更多的追求者。她开始服用砷,“几个月之后,她变得丰满圆润,总之,成了求爱者想要的样子”。她觉

    得,很好啊,为什么要就此停用呢?于是,挤奶女工增加了药量,直到

    她“成为自己美丽的牺牲品。她死于中毒,结局凄惨”。不幸的是,“多

    多益善”这个说法,在涉及砷的时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蹩脚的理论。

    非常奇怪的是,“嗜毒者”似乎对他们选择的毒药有了成瘾效应。如

    果停止使用,他们会出现戒断反应,包括食欲下降、焦虑、呕吐、唾液

    过多、便秘和呼吸困难。有时也会有人死亡,除非“嗜毒者”恢复过去的

    习惯。而服用砷的人也并非每个人都闪耀着健康的荣光——有很多死状

    极其骇人。

    当时,“嗜毒者”的新闻震惊了全球医学界医生谢瓦利尔。谢瓦利尔

    在《波士顿医学与外科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前身)上发表

    文章称:“那些报道中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显得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真

    的无法相信。”有人认为某些被吃掉的砷实际上应该是白垩,是骗子卖

    给他们的。其他人则认为是大剂量的砷未被完全吸收。最后,又有别的

    医生宣称很多“嗜毒者”所吃的是真正的砷。不过,由于没有现代的血液

    检测,服砷者的故事还是很难让人信服。

    不论人们怎么解读他们的故事,毋庸置疑的是,关于“嗜毒者”的报

    道,将砷从令人恐惧的毒药变成了恢复青春的灵丹妙药。悲哀的是,服

    砷使人美丽的说法,在社会中确实产生了影响。有很多女人愿意去服用

    毒药,最终却情非所愿地因为美丽而死。此图为施蒂利亚州农家女,约1898年,这张脸引发了毒药的大

    促销含砷化妆品,护肤又美白

    施蒂利亚州挤奶女工的故事传遍了欧洲,人们都希望能变成面颊红

    润的美人(也许人们对她的死亡选择了视而不见)。在维多利亚时代,一种由砷、醋和白垩调配出来的鸡尾酒可以引发贫血,它令皮肤显得更

    加苍白,更加有贵族气质。如前所述,砷能扩张毛细血管,给人一种健

    康的红晕。但实际上,长期吸收砷会令皮肤变暗,极有可能是辅料或其

    他的措施(远离太阳或是使用醋洗脸)比砷的药性更烈,而令皮肤变得

    苍白。幸好,很多化妆品包含的砷剂量都不大。如果是大剂量呢?一个

    聪明的使用者一旦注意到副作用,可能就会停止继续使用。但是,含砷

    化妆品的潮流却经久不衰。在19世纪,喝或是在脸上涂抹福勒氏液,服

    用含砷的营养药,使用含砷肥皂……都非常流行。甚至还有人吹嘘自己

    使用含砷的生发剂。砷实际上会造成脱发,从希波克拉底所在的时代就

    被用作脱毛剂,这一点似乎没有人在意。

    幸好逻辑还占上风,很多人都在谴责这种时尚。1878年,有一位医

    生写道:“妻子们如此荒谬地将自己献祭在虚荣的祭坛上,他们的丈夫

    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有一个堪称教科书的案例:凯特·布鲁因顿·班尼

    特。据称,她是圣路易斯最美丽的女人,因她白如瓷器般的皮肤而广为

    人知。她服用了砷数年,之后于1855年死去,年仅37岁。直到死前,她

    依旧不知悔改,这位美丽的女士恳求丈夫不要把出生日期刻在墓碑上,这样她便能永远年轻。丈夫同意了,却狡猾地在墓碑上加了她的年龄。

    下辈子,班尼特夫妇应该会为此有一些爱人间的小争执。

    别舔壁纸

    砷也被用于制造一系列美丽的染料,比如“巴黎绿”“席勒绿”中都含

    砷。这些染料经常用于给假花、布料和墙纸染色。在19世纪中期,这些染料非常流行,据说英国肉眼可见的一亿平方英尺的绿色中,全是用砷

    泡染出来的壁纸。不幸的是,这些产品会不断释放出有毒的纸屑或是污

    染空气,因而毒害了很多使用者。这些染料的危险被发现后,就被当作

    灭鼠剂来使用了。一种叫作“伦敦紫”的十分漂亮的染料副产品,是一种

    非常厉害的杀虫剂,因此,它也会被喷洒在植物上。家里有害虫?觉得

    墙壁光秃秃的?想杀生?砷帮你一举多得。

    拿破仑死于1821年,关于他的死因有很多猜测,包括汞,而他头发

    里的砷含量非常高。那是不是砷杀死了他呢?可能有砷的一份力量,但

    不太像唯一的死因。一些漂亮的绿色壁纸样品表明它们似乎是砷的来

    源。我们现在知道了,装潢精美的监狱可能在慢慢地杀死他。昔日的“英雄”,今天的杀手

    我们说了半天,全是毒药、毒性和死亡!砷入药做成药丸,似乎真

    是个很糟糕的选择,简直比用锋利的钢丝当牙线还糟糕。但是有一段时

    间,砷在医药史上真的拥有合法地位。

    砷凡纳明、新砷凡纳明、铋砷剂全都是含砷的化合药物,人类几百

    年都没有治愈梅毒的药方,是这些药最终刹住了梅毒的脚步。后来,青

    霉素取代了它们。尽管之前的砷剂药物被用于治疗昏睡症感染(锥虫

    病),但它们的毒性是不能忽略的。新的抗原虫砷剂在20世纪问世,但

    到了90年代,因其致癌性被确认,从市场上全部被撤回。

    而说到癌症,万能的福勒氏液也曾被当作抗癌药出售。令人惊奇的

    是,在这个特别的领域,它似乎真的有些用处。19世纪中期,它似乎能

    暂时消除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的迹象和症状。砒霜被用于治疗急性早幼粒

    细胞性白血病,现在还在很多病人身上使用。

    至少可以这样说,就如很多其他药物一样,砷的名声毁誉参半。在

    过去,它既能做英雄,也能做凶手(玛丽在进行了第三次谋杀之后,等

    待她的是辛辛监狱中绰号“老花儿”的电椅。谋杀犯顶多能幸运这么

    久)。它能令你更美丽,但在这个过程中会慢慢杀死你。它能引起癌

    症,也能抗击癌症。正如帕拉塞尔苏斯曾说过的:“万物皆有毒,无一

    物无毒,唯有剂量合宜,才能让一物不成为毒药。”

    砷似乎也不例外。

    [1] 梅迪奇家族:创立于1434年,意大利佛罗伦萨著名家族,1737

    年因绝嗣而解体。波吉亚家族:15、16世纪意大利权门家族,前后出了

    三位教皇。[2] 格令:重量单位,1格令=0.0648克。金:价值不菲的秘药良方

    贤者之石,醉鬼的解药,镀金药丸,暖心饮品,娃娃的麻药1893年,一个星期五的深夜,醉得不省人事的尤金·莱恩在布鲁克

    林大桥入口处被人发现。根据警察的描述,他醉得“又瞎又聋又哑”。事

    后,他被拖入了位于市中心曼哈顿、被戏称为“墓地”的纽约市监狱,关

    了起来。

    第二天,莱恩发烧,眼睛无神像死鱼,周围散发着一股“怪味”,但

    他能解释自己是怎么混进监狱里了。他不过是和基利研究所的其他康复

    者一起在怀特普莱恩斯庆祝酗酒治疗项目的成功而已。也许看起来他并

    不成功。

    莱斯利·基利医生曾在南北战争时在联邦军队中担任军医,他声称

    自己有一个神奇的戒瘾疗法。1880年,他开始在位于伊利诺伊州德怀特

    市的疗养院收治酗酒和鸦片上瘾的病患。和当时的医学界观点完全不一

    样,他声称:“酗酒是一种疾病,我可以治愈。”

    酗酒真的能被治愈吗?他一直在努力。有很多年,开往德怀特的火

    车上坐满了不顾一切寻觅清醒的“醉鬼”。登记入住之后,病人的胳膊上

    会被立即打上一针。疗养院还会给他们开一种药水,每隔两个小时喝一

    茶匙。每天,病人们排着队,好像军队里的队列一样整整齐齐的,等待

    着一次又一次的打针和装在茶匙里的药水。注射剂和药水的真实配方随

    着基利进了坟墓,始终未曾公开。但其中有一种原料,是他骄傲而公开

    宣传过的——金子。

    藏在杯子中的长生不老方

    基利不是第一个信誓旦旦地宣扬自己的治疗是以含金的药品为卖点

    的。好几千年来,人类一直都尝试通过吞下金子来维持健康。但是有一

    个困难:人体不能吸收金。如果是口服,纯金会直接在人体内走一圈,最后只是使我们的大便比平常闪光值钱些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医生

    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种顽固的元素。它不能发生化学反应,不能溶

    解,似乎对任何人都不起作用。甚至一些在医学史上最坦率的专家(希

    波克拉底、塞尔苏斯、盖伦等)都在这个话题上保持沉默。

    这种金属虽然美丽,但似乎毫无益处,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尝试去吃

    它呢?

    为了不朽——这是首当其冲的理由。当然,奢侈的金子就是令医学

    创新变得贪婪的起点。当你需要呕吐的时候,你会用锑;如果你想放放

    血,会用柳叶刀或水蛭。但有些时候,打败疾病还不够。当要挑战死亡

    时,术士们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金子的闪光迷花了眼。

    早在公元前2500年,中国人就已经知道金不会被锈蚀,因而将它与

    长生联系在了一起。大约3世纪,术士魏伯阳曾经写道:“金性不败朽,故为万物宝。术士服食之,寿命得长久。”可见,服用金绝对不是一个

    当时才出现的想法。《本草纲目》中推荐了自公元前202年之后至成书

    前出现的一些含金药方,比方说这个用于治疗口疮和牙龈溃疡的方

    法:“金器煮汁频频含漱。”黄金漱口液搅拌杯,要不要了解一下?随着中世纪炼金术的兴起,人们对创造一种能够饮用的金的尝试层

    出不穷。炼金术士的主要目标是什么?当然是为了创造出长生不老之

    药,也就是贤者之石 [1]

    ,也即能允诺不朽的魔法物质(当然,这远远

    早于哈利·波特)。1300年前后,一个名为格柏的炼金术士找到了将黄

    金溶解到液体当中的方法。这种“王水”是一种橘黄色的致命混合物,包

    含硝酸和盐酸,散发着雾气,就和你在迪士尼电影中看到的女巫的坩埚

    里散发出来的一样。但神奇的是,它能够溶解纯金,然后经过进一步反

    应,产生一种盐——氯化金——这种物质和水混合,是能够饮用的。但

    即便是氯化金溶液,也是极具腐蚀性的,是个穿透能手。不过,这是首

    次药剂师们感觉他们似乎可以解开这种金光闪闪的金属蕴含的能赋予人

    生命的秘密。

    特别是16世纪时的帕拉塞尔苏斯,一直大力赞扬这种可以饮用的黄

    金。他相信这种金属能够令人体“不可毁灭”,后面可能就有点夸大其词了:“黄金饮能够治愈一切疾病,它具有重生与修复的力量。”他称它能

    治愈躁狂症、亨廷顿舞蹈症和癫痫。此外,它还能“令人心情愉快”。

    它是真的很有效吗?很难说。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它绝对有

    毒。氯化金能造成肾损伤,并引发一种名为“黄金热”的疾病,这种病的

    患者不仅发热,还会大量流涎和排尿。

    也许在金子还不能饮用的时候,人类就该放弃。帕拉塞尔苏斯反复思考金如何可以被人饮用镀金药物:散发着黄金色泽的“希望”

    非常奇怪的是,医生们——比方说17世纪的牙医和全科医生尼古拉

    斯·卡尔佩珀——一直基于和帕拉塞尔苏斯相同的理由,继续开出包含

    金的处方(有时候甚至是在氯化金表面裹上一层纯金,做出一颗镀金药

    丸,以增强药效)。副作用是病人愿意承担的风险。对那些患有癫痫或

    精神疾病的人来说,散发着黄金色泽的希望,还是值得一试的。

    不幸的是,很多骗子利用黄金的吸引力来售卖一些毫无用处的药

    物。特恩的莱昂哈德·特恩尼塞就是其中之一。特恩尼塞于16世纪开始

    了自己劣迹斑斑的事业,他给廉价的金属镀金,然后冒充纯金销售。最

    后,他认定行医是来钱很快的事业,便开了一家店铺,生产并售卖定价

    极其高昂的长生不老药,据称其中包含可以饮用的金。这些药有着“黄

    金剂”“太阳精”这样夸张的名字,而其中极有可能根本不包含可溶解的

    氯化金。一切不过是夸夸其谈,根本不是药物。最后,法兰克福的一位

    教授终于写了一篇言辞犀利的文章将之曝光。特恩尼塞失去了自己的店

    铺和财富,不过却不是因为这篇文章,而是因为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壮举

    ——一桩丢脸的离婚案。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些教育意义的。

    尽管在17世纪的药典中常能见到金,但很明显,相比真正的执业医

    生,江湖郎中们更常兜售这些药剂。毕竟,医生们还无法证明金对人体

    有丝毫益处。但如果获益巨大,谁还会在乎实证研究结果这种微不足道

    的事情?售卖黄金药的商贩最常做的一个承诺就是金具有“暖心力”,不

    是“善力”,而是能对心脏起到良好而温暖的效果。因为过去的炼金术士

    认为金代表太阳,心脏在身体中的地位也对应着太阳和温暖,好吧,这

    算是能说得通吧。暖心剂用了数百年的时光炼成,能给患者带来温暖

    (通常是酒精)。有时候,药剂中悬浮着一些惰性的黄金微粒,令购买

    者相信他们买到的是皇家疗法。当然,今天那些喜欢喝金箔酒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喝到了金光闪闪的美酒。

    尽管这些商人虚假宣传,但可能也有些好处。是的,这些补品药剂

    中并不包含金,反正你应该也不想服下真正的金。除了那种会引起发烧

    的盐之外,炼金术士还碰巧发现了一种叫雷酸金的物质,这是一种包含

    金、氨、氯的有毒化合物。这种化合物同样被宣传为具有“暖心力”,在

    制药界引起了爆炸。这里说的爆炸就是真的爆炸,这种物质极易自行爆

    炸。对纵火狂来说是个良方,对病人来说就不是了。有时候发明创新真

    不是好东西。

    到了18世纪,金依然无所作为,渐渐失去了魔力。医生们开始相信

    化学家的说法,化学家已经否定了这种炼金术时代的顶梁柱可能具有的

    药性。有些人,比方说赫尔曼·布尔哈夫说:“金除了摆阔以外,在制药

    中几乎毫无用处。”但是还需更多的批评、更多的猛料,才会令这种金

    属失去光泽。医药学中金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酒精依赖戒断者

    19世纪,医学界在绝望地研究梅毒的疗法,这令金又重放光芒。尽

    管在金被用于治疗性病的时代,汞更受青睐,但还是有一些人转向金。

    此时,较常用的是由氯化钠和氯化金混合配制成的药物,腐蚀性要小很

    多。就如同当时许多治疗梅毒的药物一样,它似乎是有效的,因为梅毒

    的症状自行减轻了。但这些基本上都是传言。金后来又以药丸、含片、治溃疡的金盐粉的形式再度出现,甚至还有注射剂和汤剂的形式,承诺

    可以治愈一种困扰千百万人的麻烦——酗酒。

    莱斯利·基利医生并不是傻瓜。实际上,在那个时代,他将酗酒当

    作一种疾病(而非一种人格缺陷),并可以治愈。这种想法是非常令人震惊、非常有开拓性的。但是一天打四针,喝点药水,真能治愈美国成

    千上万的酒鬼吗?基利觉得可以。他吹嘘自己的黄金注射剂具有95%的

    治愈率。

    首先,那些注射剂当中真的含金吗?这可是他广告中最煽动人心的

    内容。但是基利坚决反对公开配方,在一些场合,他亲自拿出一些样品

    来测试,以证明其中含有金。但是其他人在未经基利允许私下进行的测

    试中,在药水和注射剂中都无法发现足量的金。不过,他们发现的配料

    非常有意思:吗啡、大麻、可卡因、柳树皮汁,以及酒精。其他的分析

    还发现其中包含番木鳖碱和阿托品。

    在基利的药最流行的时代——美国全国各地都很容易买到,无论是

    去其研究所买还是通过邮购——这种药以“麻药”的名字而广为人知,孩

    子们会威胁自己的布娃娃,如果它们不快点好起来,就给它们吃点“麻

    药”。这可能也解释了为什么警察在拘捕尤金·莱恩的时候说他昏昏沉

    沉、迷迷糊糊,像是吃了“在基利医生诊所里面吃的那种药”。

    至于金,这个治疗过程中唯一闪光的地方,可能就是其偏重于使病

    人镇静下来挺过难关的戒酒反应,而不是真正地治愈他们。当时贬低这

    种治疗的人称,根据他们的数据,根本达不到基利自己吹嘘的95%的治

    愈率,最初只有约20%—50%的病人能做到不饮酒。但由于没有长期跟

    踪的修正数据,最终的结果会远远低于此。

    1900年基利死后,他的公司和他早期的合伙人之一弗雷德·哈格雷

    夫斯之间打起了官司,哈格雷夫斯称那些药中根本不含金。一开始,他

    和基利用含金的药物治疗了一个人,但那个人死了,没有看到真正令人

    满意的效果。但是他们继续使用了“黄金药”这个名字。基利似乎满足于

    一个说法:“万物中都有一丝金,海水中有金,泥土里有金——万物中皆有。这里面也有一丝金呢,这就够了。”

    显然,在广告中发光的,并不都是金子。它当然不能治愈酗酒。问

    问尤金·莱恩就知道了。基利研究所一家分所的广告。那个飞行骷髅的笔触真是不错精神失常和贵族血统

    药用银可能不像金那么闪闪发光,但其影响力更大。银作为当今所

    谓的“杀菌剂”,在古代就享有可以检验食物是否变质的名声——这种名

    声一直延续到美国开拓者的时代。他们称在牛奶罐中放入一枚银币,可

    以保持牛奶的新鲜。

    炼金术士将银与心智和月亮 [2]

    联系在一起(这与金和太阳的关系

    类似),从而出现了精神失常(lunatic)这样描述精神疾病的术语。有

    钱人通过他们使用的银勺子摄入过量的银,使皮肤变成了“贵族血统”。

    和往昔有诸多银的热衷者一样,今天仍旧有很多支持者摄入足量的银来

    防止感染,结果皮肤变成了蓝色(这种状况实际上是银中毒)。斯坦·

    琼斯,一位自由党政客,分别在2000年和2006年竞选参议员和蒙大拿州

    州长均告落败,他认为千年虫会引发抗生素短缺,故喝下了大剂量的胶

    体银以预防千年虫,结果引发了严重的银中毒。在和记者谈及他灰蓝色

    的皮肤时,他说:“人们会问我这是否是永久性的,问我是否要死了。

    我都告诉他们,我是在为万圣节做练习呢。”他也可能是要参加蓝精灵

    游行吧。一位真正的蓝色的自由党人当下的镀金时代

    今天的人们如果听说金实际上在医疗工具箱中是有合法位置的,也

    许会大吃一惊吧。经过人类对“可服用的金”的无数次尝试之后,都没有

    发现这种物质的用处,然而毒性也不大。但是其他形式的金则有很多用

    处。胶体金——一种微体金和其他物质的混合物——被用于电子显微镜

    检查。我们也该感谢金合金来填补我们的牙洞。金纳米颗粒正被研究用

    于癌症治疗中,这些颗粒可以优先在癌细胞中聚合,因而可以将蛋白质

    和药物附着在上面,以增强特定的治疗效果。

    金的化合物,无论是以注射剂的形式,还是以口服药的形式,都被

    应用于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治疗当中,这可能是由于其消炎的特性(其中

    的原理现在还未被完全解开)。有时候,这些金的化合物也会引发严重

    的副作用——其中之一便是金沉着病。药物中的金微粒在皮肤的色素细

    胞中不断累积(要达到8克——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在日晒后,病人

    的皮肤会呈现出一种蓝灰色。给皮肤镀金并不能真正地保护你,不过这

    也不会引发死亡。还记得007系列电影《金手指》当中那个全身涂满金

    漆而死掉的女人吗?电影中她是死于“皮肤窒息”。那一幕真是令人叹为

    观止,不过全都是胡说,并不科学。

    金在现代医药中应用非常窄,这一点并不奇怪。毕竟这么多年,它

    的光芒都比它的价值要大。

    [1] 贤者之石(Philosopher's Stone):《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一卷

    原文名为Harry Potter and Philosopher's Stone,中文译作哈利·波特与魔法

    石。

    [2] 月亮在拉丁文中为luna。镭氡:打造你我的“核”谐家园

    中毒的花花公子,居里夫妇,镭栓剂,如何辐射你的饮用水1927年11月的一个深夜,埃本·拜尔斯——47岁的实业家,上流精英,一个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从他私人专列的卧铺上摔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本来兴致高昂,因为刚刚看完了他的母校耶鲁大学在

    和哈佛大学一年一度的橄榄球比赛中大获全胜。由于母校的队伍获胜,拜尔斯心花怒放,于是在“咆哮的20年代” [1]

    的这个晚上,在他的私人

    专列上举办了一个只有有钱的花花公子才能办得起的派对(也就是那种

    我们所有人希望自己每个星期五晚上都能去参加的派对)。

    在这场深夜的寻欢作乐中,拜尔斯摔得很严重,为此还伤了手臂。

    他在舒服的豪宅中养了很多天,但疼痛始终纠缠着他,于是他便向自己

    收费高昂的私人医生求助。医生们都被难住了,他们用尽办法,但拜尔

    斯手臂上的疼痛就是未见减轻。这次受伤对他重要的高尔夫球赛也产生

    了不利影响(1906年,也就是在21年前,拜尔斯曾赢得美国业余锦标赛

    的冠军)。

    而对这位富有的花花公子来说,更糟糕的是,这次受伤还削弱了他

    狂野的性欲。

    这位众所周知的风流痞子不顾一切地想寻找治病的良方,茫然无措

    之中,拜尔斯的一位医生建议他尝试一下一种名叫“镭钍水”的新专利

    药。这种药由位于新泽西的贝利镭实验室生产,据称每瓶中包含2微居

    里 [2]

    的镭——镭是医疗产品中的新宠儿,其新的潜能还在不断开花结

    果。在辐射范围极广的广告中,“镭钍水”被宣传为能治愈大约150种疾

    病的万能药,包括消化不良、高血压,以及阳痿。还有一点很不错,那

    位推荐此药的医生,和其他所有在处方中开这个药的医生一样,能从生

    产商那里收到17%的慷慨回扣。

    拜尔斯开始服用这种药。很快,他手臂上的疼痛得到了改善,他也深信镭钍水提高了他的性能力。1927年12月的一天,他开始每天喝3瓶

    镭钍水,是推荐日用量的3倍。这种独有的奢侈体验,全因他财大气

    粗,一般人根本买不起这么大的剂量。而买不起是件好事——到了1931

    年,这位实业家体内累积的放射物含量已经相当于做了好几千次X射线

    检查。

    不幸的是,这种级别的辐射并没有将拜尔斯变成漫威的超级英雄,而是缓慢地——而且令人毛骨悚然地——要了他的命。镭钍水:3次蒸馏的水中含2微居的镭。拜尔斯每天喝3瓶一经问世,“镭”力全开

    玛丽·居里和皮埃尔·居里发现镭并将其分离出来的事迹广为人知,他们最终都将健康贡献给了这项科学突破,玛丽·居里更是将一生都投

    入其中。

    20世纪初期,镭因为具有能摧毁癌细胞的惊人能力,备受医学界喜

    爱。当然,镭的问题是,它不像热跟踪导弹,而更像是一颗核弹。它能

    影响接触到的所有细胞,不仅限于癌细胞。

    不过,在镭的危险性被充分认识到之前,它享受了作为当时时髦的

    知名元素的短暂一生,而后迅速衰落(或者说半衰)。1902年,居里夫

    妇第一次从富铀矿物和现在被称作云母铀的矿石中分离出了氯化镭(铀

    在分解的过程中会转换为其他元素,镭只是铀向铅转换的这一单程分解

    列车途中的一站)。这种新元素被居里夫人称作“美丽的镭”,闪耀着放

    射性,以及医学界的新希望。镭的半衰期为1600年,放射性大约是铀的

    3000倍。这种元素非常稀有,因而极其吸引人,但它极其危险,不过我

    们稍后再谈这方面的事情。

    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讨论镭能造成深度烧伤时,皮埃尔·居里提

    出,也许它有可能治疗癌症。最初的实验结果显示这种可能性极高,特

    别是在治疗皮肤癌方面。又过了一年,1904年,伦敦查令十字街医院的

    一位医生约翰·麦克劳德发明了一种施镭器,可以将镭应用于体内癌症

    的治疗,使肿瘤缩小。

    怎么夸赞这项发明的重要性都不为过。在与癌症的抗争失利了几百

    年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位盟友,而且它还是会发光的!所以,除了

    用于癌症治疗外,20世纪初期的医生们还尝试用镭来治疗高血压、糖尿病、关节炎、风湿病、痛风和肺结核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1906年颁布的《纯净食品与药物法案》中,完全没有提到镭的规范

    使用,因为它被视作一种自然元素,而非一种药。所以,全美国的江湖

    郎中都开始探索镭的神秘特性,以谋取自己的利益。当时的报纸上如雨

    后春笋般出现了这样的广告——“辐射出年轻与美丽”“镭重燃千万人的

    健康生机”“非凡新品镭霜膏,赶走关节疼痛与肌肉疼痛,一抹就见

    效!”玛丽·居里,与她“美丽的镭”一起闪光幸运的是,因为稀有,所以镭非常昂贵。因此,骗子们兜售的绝大

    多数放射性产品实际上都不包含任何放射性原料,这种供需中出现的巧

    合,毫无疑问,拯救了千百万人的性命。

    没有最“镭”,只有更“镭”

    第一批进入非处方市场中的放射性产品都是与水有关的。医学观点

    认定温泉中的氡(镭在分解过程中释放出来的气体)具有疗愈和焕发生

    机的特性。在20世纪初,氡温泉风靡一时——特别是阿肯色州那些知名

    温泉(参见第50页《镭水疗旅馆》)。没有人真正了解到底是温泉中的

    什么东西令其具有疗愈能力,但一旦证实其含有氡,认为是放射性的功

    劳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然而,氡有着严重的问题。它只能短暂地存

    留在水中,用不了多久就会衰变或是蒸发到空气中。今天,我们不遗余力地将饮用水中的氡去除(必须要这么做)。但

    是在20世纪初,则完全相反,增加氡含量的设备产业蓬勃发展。很多人

    都相信,除了浸泡在含氡的水池中,饮用放射性的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

    择,这和如今每天喝下一杯绿色饮品的概念差不多。在水中添加氡的装

    置中,最成功的一个便是放射水罐,它是由托马斯于1912年发明并获得

    专利。放射水罐从本质上说是名实相符的——它是由含镭的铀矿石做成的一个大罐子,上面安装了一个出水龙头。消费者们需要每天晚上将水

    罐加满,然后就能够“自由畅饮”,平均每天喝六七杯。放射水罐成了私

    家的放射泉,承诺可以生产出一种“令人健康的饮品”。如果一天结束之

    后,你还剩下了一些水该怎么办呢?广告鼓励消费者用来浇花!

    除了镭浓度是饮用水科学建议的5倍,令人缓慢地中毒之外,放射

    水罐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便携性太差。于是,很多小得多的类似装置便

    涌入了市场,比方说托马斯球、齐默射气仪、镭射气仪。所有这些东西

    的原理都类似,你只需将其放入你要饮用的水中即可。这些装置全部被

    冠以“射气仪”的称号,通常都是由铀的一种原生矿钒钾铀矿石制成。铀

    会慢慢分解,产生镭和氡气,这些物质混入水中,令水具有放射性。最

    后,你便可以随时随地炮制出一杯放射性的水来。旅行推销员们可以安

    心了,在他们夜宿路旁汽车旅馆的时候,他们的饮用水也能被适当地放

    射化。

    随着人们的探索,氡和镭之间的关系被认识得更加清晰(就放射效

    力来说,镭基本上是氡的平方)。没过多久,生产商们便推出了消费者

    能够直接口服或是涂抹在皮肤上的产品。在20世纪20年代,有很多种含

    镭的化妆品面世,包括美容霜、药膏、肥皂和牙膏。没错,就是牙膏。

    在20世纪20年代,有一口白牙还不够,那些小小的珍珠必须要发光。含镭香烟,有人要吗?

    可穿戴电离射线装置

    医学界关于放射性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有益于人体的争论,始终沸

    沸扬扬。有些人称镭是直接作用于患病部位,有些人则认为它是刺激腺

    体,特别是肾上腺和甲状腺。有一个时期曾达成了一个共识:令人体健

    康的作用依靠的是电离射线,也就是X射线和γ射线。

    在研制出埃本·拜尔斯服用的宝贵的“镭钍水”之前,威廉·贝利便发明了“镭激素仪”。这是一种包含镭的镀金板,病人(或者说是受害者)

    可以将其佩戴在任何需要返老回春的身体部位。这种镭激素仪产生的γ

    射线能“电离内分泌腺体”。其理论认为电离(换言之,就是辐射)内分

    泌系统,可以促进激素生成。或者按照没什么见识的受众更容易理解的

    说法是:这个装置能够“点亮身体中暗淡的深处”。镭激素仪甚至能用一

    种特殊的三角绑带固定,佩戴在阴囊下,以令未被唤醒的阴茎活跃。

    1924年,贝利在美国化学学会发表了一席关于镭的医疗潜力的非常

    乐观的演讲,并以此达到了自己事业的顶点。在演讲中,他说:“我们

    一直忧虑各种精神疾病、生理疾病、变老,而实际上,生死都隐藏在内

    分泌之中。”贝利相信(或者至少是他宣称自己相信,因为他真正的信

    念隐藏在商品销售背后,扑朔迷离),老化是内分泌腺渐渐萎缩造成

    的。通过辐射或者说“电离”,镭可以令其复原,从而令老朽之人重焕生

    机。他还说:

    镭激素仪明确的临床经验令我欣喜,现在有了一种电离方法,我们

    能够明确地、基本上百分百地减缓衰老的过程,令那些生命的太阳慢慢

    黯淡为紫色幻影、进入永夜的人,重新焕发出相对正常的机体功能……

    满是皱纹的脸,迷离的眼睛,无力的脚步,混乱的记忆,疼痛的身体,不孕不育的毁灭性灾难,一切内分泌功能上的缺陷,都可以治愈。

    贝利并不是唯一一个关注镭与腺体关系的人。美国制造——一家总

    部在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公司,想出了一个如有神相助的绝妙主意,将

    动物激素药片和镭补充剂结合起来,发明出一种具有能帮助“虚弱沮丧

    的男人迸发出旺盛精力”的强大疗效的药物——精镭。

    那些不幸使用过“精镭”的人,肯定会冒出些什么来,因为这些镭补

    充剂是一种栓剂。病人差不多是将镭放进了自己的肛门里。然而女人的情况更加糟糕。为了克服“性冷淡”这一永恒的女性问

    题,美国制造生产了一种“女性专用栓剂”。这些被放置到阴道内的镭栓

    据称可以治疗所有的性苦恼,而且还能激发女性的性欲。1925年,患颈癌的男人在比利时接受“镭弹”放疗,这个镭弹共有13个放射源,分别从不同角度聚焦到患病部位

    终于,有人被“镭”死了

    到了1927年末,埃本·拜尔斯,我们那位富有的实业家,养成了每

    天喝好几瓶镭钍水的习惯,深信其是令自己身体改善的大功臣。作为这

    种药水的新信徒,他满腔热情,除了大力赞扬之外,还送了好几箱镭钍

    水给他的朋友、队友、女性“友人”(其中一人,玛丽·希尔,在拜尔斯

    死后没多久也死了,似乎也是因为其中的放射物质)。他完完全全地信

    任这种药,甚至喂给了自己喜欢的几匹赛马。于是,在20世纪20年代

    末,你有机会看到一匹放射马奔跑在跑道上,这也许是历史上空前绝后

    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5年,拜尔斯一共服下了1500瓶镭钍水,数量着实惊

    人。到了1931年,他的身体实际上已经由内而外彻底垮了。他生命的最

    后18个月,简直就是一场恐怖电影。

    这位往日身体强壮、精力充沛的风流人物于1932年3月31日最终死

    于全身爆发的由放射物质引起的多种癌症,死时他的体重仅有92磅 [3]。他的肾彻底损伤,造成皮肤蜡黄凹陷。他的脑部满是脓肿,令他几乎

    无法说话,但神志始终清楚。为了阻止癌症扩散,他的颌部大部分都被

    手术摘除了,不过这种尝试并不成功。而他的颅骨上全是辐射造成的

    洞,就像筛子一样。

    “真的很难想象出比这更豪华的环境,也真的很难想象出比这更令

    人毛骨悚然的经历。”一个在拜尔斯辐射中毒的最后阶段拜访了他在长

    岛的豪宅的人这样说。拜尔斯死后的法医鉴定显示,甚至是他的骨头,也遭到了极危险的辐射。这位花花公子最后不得不被埋葬在铅制的棺材

    中。

    拜尔斯备受瞩目的死亡是一道转折点,导致了FDA对镭钍水的全面

    调查,随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下了一道停止令,关停了镭钍水的生

    产。全美国的商店中出售的每一瓶镭钍水都被下架,政府在全国范围内

    印发小册子,警告服用这种药物的危险性。到了20世纪30年代早期,曾

    经获利巨大的镭药市场已经彻底崩溃。

    尽管贝利的公司收到了停止令,但他一直都没有因为拜尔斯的死被

    起诉。这位大骗子坚持称,拜尔斯是误诊的案例,并说自己固定服用镭

    钍水:“我喝的镭钍水比所有活人都多,我从来没有得过任何病。”之后

    贝利渐渐退出公众视野,于1949年死于马萨诸塞州,死时不算太老,64

    岁。他的死因是膀胱癌,这极可能是放射物中毒后的副作用。1969年,贝利的尸体被挖出重新尸检,人们发现其具有很高的放射性,所以,这

    位江湖郎中总算说对了一件事情:他说话算话。

    镭的今日

    与此同时,在合法的医学界前沿,很多早期的镭专家(包括居里夫

    妇)也都开始研究辐射诱发的健康问题。在医学领域里处理这种物质时

    存在的危险,以及如果用药剂量不准对病人造成的危险,很快就盖过了

    它所具有的疗愈潜力。不过,到了1928年,随着盖格计数器的出现,科学家们可以成功测量放射指数,这是继续研究镭的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件安全用品。镭在

    用于肿瘤治疗时,被装在小玻璃管中,再放到铂容器内,然后注射到病

    变组织中。铂容器能够封锁不需要的α射线和β射线,允许有用的γ射线

    穿透。20世纪40年代出现了与此类似的用金管装的氡(被称作种子)。

    医生也开始能够驾驭这种镭的衰变产物金的原理和铂类似,仅能允许γ

    射线穿透。不过,可能是由于氡气泄漏,也可能是因为样品被污染,其

    危险性最终导致了20世纪80年代镭的大部分医学应用都被停止。不过,镭依然有自己的位置——镭233是目前对某些阶段的前列腺癌的一种标

    准治疗。今天,放射性治疗,也就是放疗,通常采用电解后的辐射线。

    这种形式和手术,以及化疗依然是癌症的首选疗法。

    最后说点儿好玩的事情。1989年,科学家罗杰·马克里斯从药品古

    董店中购买到一瓶镭钍水。在研究了其放射性后,他在《科学美国》上

    发表了惊人的调查结果:“我原本以为……镭钍水残余的活跃性在很久

    之前就已经衰减得微不足道了。但我错了。测试显示,在生产出来差不

    多70年后,那个几乎空了的瓶子依然具有非常危险的辐射性。”

    而埃本·拜尔斯被辐射的骨头,在一个铅做的棺材中缓慢地分解,更给了这个说法支持。

    镭水疗旅馆

    以前,在放射性泉水中泡个澡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吸收放射性的方

    式。科学发现,氡是由分解的镭产生的气体,而一些温泉就散发出这种

    气体。于是在温泉附近,旅馆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人们入住其中,开始享受放射性水的作用。

    在捷克共和国的约阿希姆斯塔尔的镭水疗旅馆中,你不仅能够浸泡在有辐射的水中,还能通过一个连接在加工桶底部的空气导管直接吸入

    氡气。甚至旅馆内的空气也专门进行过辐射。

    在电影明星威尔·罗杰斯的家乡——俄克拉荷马州克莱尔莫尔发现

    了一个硫黄泉,于是一家类似镭水疗的旅馆立刻开张。该旅馆对外宣传

    这里是一眼放射泉,尽管实际上根本不是。不过这不重要,在20世纪初

    期镭十分流行的时候,小镇和旅馆自然成了一个重要的旅游胜地。

    [1] 咆哮的20年代:Roaring Twenties,20世纪20年代,北美(含美

    国和加拿大)发生了数不胜数的激动人心的事件,如爵士乐诞生、现代

    女性意识的崛起、士兵从欧战前线回国……被人们视为历史上最为多彩

    的年代。

    [2] 微居里:放射性活度的旧单位,1居里=106 微居里。[3] 磅:质量单位,1磅=0.4545千克。女性健康的恶名堂

    从古至今,女人的医疗基本上都是由男人来决定的。人们一直认

    为,女人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及男人,在此要冷嘲热讽地感谢

    一下亚里士多德曾经断言:“女人是失败的男人。”女性的器官被认为是

    男性器官腐坏或是与其相反的样子,而女人都是“漏了的容器”(月经、哭泣、分泌乳汁)。月经就是一种“污染”。

    上千年来,很多人都认为子宫是大多数女性疾病的生理学和病理学

    的根源。这个器官被认为很难伺候(尽管它通过月经自行排毒),四

    处“游荡”,在身体内窜来窜去,引起各种麻烦。

    好啦好啦,我已经准备好皮带要去把那个子宫拴起来了。可能要准

    备电击项圈或电网,免得它跟着什么放荡的睾丸私奔到巴厘岛。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一直以来,女人的病都是被怎么(差劲地)治疗的。

    气味疗法

    癔症(英文名hyseria,起源于希腊文的子宫hystera这个词),是个

    比较新的词,19世纪才出现。但是游荡的子宫这个说法,可以追溯到古

    时候。癔症的症状包括眩晕、失眠、腹部不适、痉挛、性冷淡或性亢奋

    ——基本上,任何问题都可以打上癔症的标签。《埃伯斯伯比书》(公

    元前1550年)认为,要解决很多女性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以气

    味驱动那个不定性的子宫回到本来的位置即可。子宫在腹腔里的位置太

    高了?那举起臭脚,或是放些难闻的东西到鼻子下面,就能把子宫往下赶;或是在靠近阴道的地方放一些有甜美气味的东西,也可以把它引下

    去。在19世纪,女士们都随身携带着嗅盐(碳酸铵溶液),希望通过嗅

    闻嗅盐能让烦人的子宫复归原位,然后——顺便——阻止晕厥。

    19世纪后期,女性癔症的照片

    子宫切除术和阴蒂切除术

    19世纪,通过手术摘除卵巢来治疗癔症的疗法开始出现。如果你认

    为这是女性希望掌控生育权的聪明计划,那当然很好。但是,当时的手

    术经常是未经病人同意而进行的。19世纪80年代中期,知名妇科医生艾

    萨克·贝克·布朗认为,任何令女性性欲得到满足的东西,都是坏东

    西……坏东西……坏东西……他推荐并进行阴蒂切除术,甚至还切掉了

    自己妹妹的卵巢。这种阴蒂切除术直到20世纪还存在(属于“女性割

    礼”的一种,现在依然存在于很多国家)。1944年,有一个病人接受了

    这种手术后说:“他们尝试阻止我自慰。”她又补充说:“可这并没有作

    用。”

    红硝

    好几千年来,生不出孩子一直都是女人的错。人类生育的生物学原理始终都是一个谜,但这并不能成为以下做法的理由。对于不孕不育,希波克拉底推荐的疗法是这样的——子宫颈闭锁得太紧,因此,必须用

    一种由红硝、莳萝、松香和蜂蜜混合制成的特别药物,打开体内的洞。

    那么,这个红硝是什么呢?可能是硝酸钾,也就是硝石。硝石经常被用

    来腌制咸牛肉或是制造鞭炮。也有可能是泡碱——埃及人用来给木乃伊

    脱水。无论是什么,都是刺激子宫颈,使其扩张。腌菜、鞭炮、木乃

    伊……嗯,并不是你最希望和生孩子联系在一起的令人愉快的东西。

    蒜瓣和茴芹

    根据希波克拉底的说法,生育能力的其他表现应该是口和阴道之间

    有一条自由联通的内部路径。因此,如果你用蒜瓣揉搓女性的阴部,能

    闻到她的呼吸中带蒜味,那么这个女人肯定是可以生育的。另一个气味

    共振的检验方法是,让一位女士喝下一杯泡了茴芹的水,如果第二天她

    的肚脐刺痛,那么她就是一个行走的宝宝孕育机。

    来自动物的生产特效药

    如果想成功生产,1世纪的学者老普林尼推荐,让一只鬣狗的右脚

    踩在怀孕的妇女身上可以帮助分娩(据说左脚会引发死亡。不知道投毒

    者的装备中有没有“致命的鬣狗左脚”)。他还建议说,喝下晒成干粉的

    母猪粪便可以减轻生产时的痛苦。也许那气味可以分散准妈妈的注意

    力?

    普林尼给出的方法还有:喝鹅的精液(好吧——他们到底是怎么让

    雄性的鹅……也许他们只是把鹅杀了取出睾丸……算了,不管了)或是

    喝从黄鼠狼子宫中经由生殖器流出来的液体。味道真是好极了。普林尼

    还建议,戴上用狗的胎盘做成的手套,将婴儿拉出来,你又觉得如何呢?有人愿意这样被接生吗?

    鸟粪药水

    《特奥图拉书》是一组医学文献,根据其中的一位作者萨勒诺 [1]

    的特奥图拉命名,此人是生活在12世纪的一位意大利女医生。先别庆祝

    女性权益的胜利,读读后面的内容吧。她写道:“如果女性经血不足,身体虚弱,可从其脚内侧足弓部位的静脉放血。”而要帮助女性生产,那可能就得用上从鹰粪中找到的一种白色物质制成的药水了。想象一

    下,你看到处方上写着这样的内容,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可能是特奥图拉的画像黄鼠狼睾丸

    《特奥图拉书》还给出了避孕的建议:“寻一只雄性黄鼠狼,摘除

    其睾丸,然后将其放生。将这些睾丸放在女性胸部,用鹅皮绑住……她

    就不会受孕。”好吧,如果说真有针对性的避孕方法,那就是脱下一个

    女人的衣服,然后发现她的乳沟中间挂着一对黄鼠狼的睾丸了。好吧,至少这是一个很好的给黄鼠狼避孕的办法。唉,那可怜的没有睾丸的黄

    鼠狼啊。

    [1] 萨勒诺:意大利城市。PART 02

    植物和泥土:自然的馈赠鸦片:“美丽杀手”的魔力

    头戴罂粟花冠的神,永恒不朽的石头,“英雄”海洛因,“保姆”吗啡婴儿的哭泣对耳朵来说真是一种折磨。特别是,当你是一个100年前劳累过度的保姆,要同时照顾十个孩子,孩子的妈妈在当地工厂工

    作。或者你是家中长子(女),要照看几个小弟妹。又或者你是一个精

    疲力竭的妈妈,本就无法再多熬一夜,却可能过不了多久又会多一个孩

    子需要照顾。当然,婴儿的那些哭泣传达了一种信息,他们可能饿了,也可能身上沾了大便,或者因为腹绞痛或是牙疼。一双手能做的事情实

    在有限。只是他们哭得太大声了,那简直是噪声啊!

    啊,妈妈发现,终于可以让孩子们安然入睡,自己也能美美睡

    上一觉,真是欣喜若狂啊

    于是,你可能用得着温斯洛太太平静糖浆、戈弗雷氏甘露、杰恩氏

    顺气膏,或是达菲氏万能药。这些东西里面都包含吗啡或鸦片,全都能

    让宝宝们立刻入睡……或是丧命。

    你可能会觉得恐怖,不过,给吵闹的婴儿下药是几千年来的传统做法。《埃伯斯伯比书》(公元前1550年)中说,用罂粟种子混合黄蜂粪

    便可以令哭泣的孩子安静下来。7世纪的医生兼哲学家阿维森纳推荐了

    一种用罂粟、茴香和茴芹的种子配制的药。从15世纪初一直到20世纪,医学教材中都推荐了各种包含鸦片和吗啡的配方,用来治疗失眠和牙

    痛。如果婴儿不想断奶,美国开国元勋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有一套理

    论。他推荐了“一点低度白葡萄酒乳清、稀释的白兰地潘趣酒,或是一

    两茶匙罂粟糖浆……来防止持续不停或是偶发的哭泣,直到婴儿忘记母

    亲的乳房”。

    这样的问题随处可见。在19世纪晚期的爱丁堡,查尔斯·罗斯记录

    道,保姆们动不动就会给自己负责照顾的孩子吃药,或是自己吃

    药。“保姆自己经常小酌一杯,或是服用鸦片,而这样的恶习又影响了

    奶水……或者,她直接给孩子吃药。”的确,孩子睡着了,但这也意味

    着他们不会经常吃东西,而且他们患上任何疾病,也都只能被归于沉

    默。鸦片,可怜的孩子的保姆

    传唱千年的甜美催眠谣

    因此,这些保姆并不能赢得任何育儿奖章。不过,她们都参与了深度开发鸦片的古老传统。服用鸦片之后半小时内,你就会感到飘飘欲

    仙,昏昏欲睡,甚至无比剧烈的痛苦也会因麻木而感觉不到。听起来很

    美妙,是不是?再来听听它的副作用吧:皮肤瘙痒、便秘、恶心、极其

    危险的呼吸减缓,还有严重上瘾,以及死亡。

    罂粟(the opium poppy),学名Papaver somniferum,来自希腊文

    poppy(罂粟),拉丁文sleep inducing(睡眠诱导),5000多年前就已

    广为人知。罂粟花是一种薄如纸的小花,呈白色、红色、粉色或是紫

    色,花瓣极易被风吹落。但不要被它的纤弱欺骗:罂粟的力量不在它美

    丽的花朵中,而在花开之后留下的装满麻醉剂的坚硬果荚中。大约公元

    前3400年,苏美尔人将罂粟称作Hul Gil,意思是“令人快乐的植物”。

    2000年后,鸦片传遍了北美、欧洲和中东。据说,将其与甘草或香树脂

    混合能治愈一切。在古埃及,传说伊西斯女神给太阳神拉服用鸦片,来

    治疗他的头疼。神也会头疼,是不是?

    在古希腊,神的画像经常被描绘成手中拿着罂粟花,或是头戴罂粟

    花冠。鸦片与很多提供各种甜美慰藉的神都有关系:尼克斯(司夜女

    神)、修普诺斯(睡眠之神)、塔纳托斯(死亡之神)、墨菲斯(睡梦

    之神)。公元前4世纪,希波克拉底留意到其危险性,推荐在用于治疗

    睡眠、止血、止痛或是治疗女性疾病的时候,要谨慎使用。荷马描写了

    一种名叫“忘忧药”的药物,极有可能是以鸦片为原型的。在《荷马史

    诗》中,海伦将这种药送给忒勒马科斯,用以引发健忘。毒芹和鸦片被

    用在一种致命药剂中,用来处决犯人。鸦片非常有用,但它常被误用,基本上是经常被误用。罂粟花和果荚,图中的横切面显示乳汁管里充满了鸦片公元2世纪的盖伦,尤其喜欢将鸦片当作药物。他觉得鸦片可以治

    疗眩晕、耳聋、癫痫、中风、视力不佳、肾结石、麻风病……甚至,差

    不多所有疾病。毕竟,它真的能令人感觉更好。公元10世纪,阿维森纳

    写了一篇关于鸦片的论文,分析其有益之处。他在《医典》一书中说得

    非常明白——鸦片有助于治疗痛风、慢性腹泻,能令失眠者入睡。就最

    后一条功用来说,鸦片是世界上已知最古老的安眠药。他甚至认为它有

    助于控制失控的性欲:“受性欲高涨困扰的病人,理论上可以使用鸦片

    类药物。”

    阿维森纳警告读者,他观察到了鸦片毒性会引发的一些症状——呼

    吸困难,瘙痒,意识不清。很容易让人想到,没有关于剂量和生产过程

    的管理控制,过量使用鸦片的现象并非罕见的事情,因此阿维森纳才会

    提出警告。不过,讽刺的是,他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有文献记录的死于

    鸦片服用过量的人。据说,他患有疝气,仆人为了偷他的东西,加大了

    他的药物剂量。对了,他在那段时间还有点纵欲过度(降低性欲的理论

    对他自己来说有点太多余了)。没多久,他就死了(友情提示:疝气加

    上纵欲过度以及鸦片,可以杀死你,可能还有更糟糕的死法)。

    升级加强版:鸦片酊

    15世纪,鸦片在欧洲迅速传播,全都是帕拉塞尔苏斯的功劳。这位

    知名的医生将鸦片称作“不朽之石”,而且还有发现鸦片酊之功。他谦逊

    地称其“比所有其他英雄药剂都要好”。与他同时代的乔纳森·欧珀利努

    斯说:“有一种药,被他称作鸦片酊,样子就像是老鼠屎……他吹嘘他

    能用这些药起死回生。”

    帕拉塞尔苏斯的老鼠屎状的鸦片酊(鸦片酊,laudanum,源自拉丁文laudare,意为“值得夸赞”)应该是包含25%的鸦片的混合物,另外还

    有干尸(你没看错,参见第195页《医蛭、尸疗与人体的疗愈能

    力》)、从牛的消化系统中提取出来的胃结石、天仙子(一种具有镇静

    和致幻作用的植物)、琥珀、碾碎的珊瑚和珍珠、麝香、油脂、从牡鹿

    心脏中取出来的骨头、独角兽的角(更可能是犀牛角或独角鲸的角)。

    他的一些处方中还包含青蛙脚掌,而另外一些药方中包含了橙汁、肉

    桂、丁香、龙涎香和藏红花。基本上,它主要就是鸦片混合了一大堆昂

    贵的(大多数)很好闻的废物。就其本质来说,没有什么巨大改善。它

    能起死回生吗?当然不能。

    17世纪,托马斯·希德尼汉大力推广他独家配制的鸦片酊,其中没

    有包含帕拉塞尔苏斯的药方中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物,而是加入了一种

    关键物质:大量酒精。他也添加了肉桂和丁香来调味。它还被宣传可以

    用来治疗黑死病。不幸的是,鸦片酊并不能治疗黑死病。它可能会在疾

    病无情地杀死病患的过程中令病患感觉好一些。而希德尼汉不知道这一

    点——他逃到伦敦去躲避瘟疫,其实就是那种黑死病。

    而这个时候,鸦片成为畅销全球的商品。19世纪爆发了两次鸦片战

    争。中国的很多百姓鸦片上瘾、贸易顺差问题,都被裹挟到一场权力的

    游戏中,从而导致香港从属于英国长达150余年。鸦片馆全球开花,吸

    食固态鸦片做成的大烟,是在中国的鸦片生意常用的供销产品。

    但在西方,占据大份额的还是液态的鸦片酊。尽管没有直接服用鸦

    片有效,但这种衍生药物更为强劲,而且味道更好。添加的酒精可以起

    到兴奋和改变情绪的作用。很多医生都推销这种药品,而且你无须处方

    就能买到,并在家中安心使用——根本不需要去鸦片馆。而且,你可随

    意增加或减少剂量,其实通常的情况是,只增不减。帕拉塞尔苏斯——鸦片酊的发明者抽鸦片烟的工具

    不可避免的是,如此便宜的药物一路上都伴随着上瘾的阴影。它是

    一种能在社会各个阶层暂时驱逐所有障碍的麻醉剂。1821年出版的《一

    个英国鸦片吸食者的自白》一书中,作者托马斯·德·昆西用诗意的语言

    描绘了自己对鸦片酊的上瘾。“这是一种万灵丹,能治愈所有苦痛。幸

    福,用1便士就能买到。”他也写到了坏处:“我似乎每个晚上都要陷

    入……裂缝和没有阳光的深渊……最后沦陷到彻底的黑暗中,因为一种

    自杀式的绝望。”

    上瘾并不是玩笑,药剂师们因此卖出了大量鸦片酊、鸦片剂、麻醉

    药。18世纪的多佛粉(一种止痛发汗的粉剂药物),就是一种包含了鸦

    片、吐根、甘草、硝石(硝酸钾,大量用于制作炸药和腌猪肉)和硫酸

    酒石(硫酸钾,一种肥料)的药剂。在治疗感冒发烧的过程中,多佛粉

    能令人入睡……长睡不醒。而其有效剂量——鸦片酊——NOT TO BE TAKEN(请勿食用),真让人迷惑一则内含樱桃树皮、酒精和鸦片的药膏的广告,该药可用于治疗“所有肺部疾病”,显然还有儿童的游戏时间

    70格令——托马斯·多佛是这样说的:“有些药剂师会希望他们的病

    人在冒险尝试这么大的剂量之前能写好遗嘱。”

    好吧,在遗嘱上签字吧!

    吗啡:美梦还是噩梦?

    弗莱德里克·威廉·亚当·泽尔蒂纳首次从罂粟果荚中的胶质物和蜡状

    物中提取出吗啡时年仅21岁。那是1806年。他甚至没有受过化学方面的

    专业训练,只是从16岁起就给一位药剂师做学徒。虽然设备简陋,但他

    坚持不懈。因为鸦片具有催眠效果,他将自己新发现的这种化合物叫

    作“催眠原理”(principium somniferum)。然后,他以古希腊睡梦之神

    墨菲斯(Morpheus)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物质(吗啡,morphine)。

    来和吗啡打个招呼吧!当然,泽尔蒂纳必须要检测这种物质。之

    前,他将不太纯净的提取物用在了随便抓来的狗以及误入他实验室的一

    只老鼠身上。这一次,他用在了自己和其他几个十几岁的男孩身上。他

    写道:“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的结果迅速而显著,表现为疲倦,严重地昏

    迷,接近于彻底晕倒……我则进入了如梦似幻的状态。”由于害怕沉醉

    其中,他让所有人通过喝醋将吗啡全吐了出来。有些人并没有中止呕

    吐,迷幻的感觉持续了好几天。

    泽尔蒂纳得出结论,这种提取物确实是令鸦片更为诱人(以及恶

    心)的物质。社会总是期待更强更纯的东西,吗啡迅速得到推广。威廉

    ·奥斯勒爵士,现代药物学的开拓者之一,称吗啡是“神自己的药”。不

    得不再提一次神和他们的头疼。不过爵士的意思可能是说,这对人来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发明创造。

    19世纪,放血、排毒、水蛭、灌肠等疗法依然盛行,但医生们发现

    吗啡更加温柔。从此之后,吗啡和鸦片都将在药物学的课本中占据重要

    一页,被医生推荐用于缓解疼痛和腹泻这样的疾病。霍乱和痢疾真该感

    谢鸦片,因为和鸦片一比,它们杀死的人要少得多。但是这两种药也被

    用来治疗所有让人不舒服的疾病,被蛇咬、狂犬病、破伤风、溃疡、糖

    尿病、中毒、抑郁和其他精神疾病,全都能被“治愈”。医生和他们的病

    人从吗啡中寻找到了一种非常有效的安慰剂。

    在南北战争期间,鸦片和吗啡被大量使用,用于治疗痢疾和其他严

    重的战场损伤,但也导致上瘾成性(因人数太多,鸦片上瘾当时赢得

    了“士兵病”或“军队病”的花名)。邦联的军医纳森·梅杰少校骑在马上,会把吗啡倒在戴着手套的手中,让士兵们舔食。

    19世纪50年代,就在我们认为鸦片已经实现了最有效、最容易获取

    的形式时,亚历山大·伍德发明了现代的皮下注射器。注射吗啡药效更

    强,所需剂量也大大地减少。结果,皮下注射吗啡变得更加广泛,特别

    是在中上阶层,因为吗啡、注射器、针等设备非常昂贵。

    19世纪80年代,伍德的发明促生了一种新发现:吗啡成瘾。对医药

    来说,注射器是一个奇迹般的发明,但很不幸,也是黑暗疾病传播的座

    驾。

    让海洛因帮你戒除毒瘾!Really?

    如果说鸦片是送给人类的令人欢欣、消灭痛苦的礼物,那么吗啡则

    可算得上是天赐之物。但是,鸦片和吗啡都容易让人上瘾。人类自然不会满足。我们希望能改变自然的本能,以及寻找下一个最好或最可怕的

    东西的本能,从来都未停止。在发明火箭(13世纪)与电子邮件出现

    (1971年)之间的某个时间点,我们发明了一个叫海洛因的怪兽。

    1874年,伦敦,一个名叫查尔斯·罗姆雷·阿德勒·怀特的药剂师想要

    制作出一种没有成瘾性的吗啡。他的新鸦片制剂——二乙酰吗啡,药效

    惊人。但十年之后,一位在拜尔实验室工作的德国化学家海因里希·德

    莱赛才将这种药物当作领头羊,使其成为拜尔的摇钱树。

    拜尔的另一位化学家,菲利克斯·霍夫曼,刚刚“重新发明”了阿司

    匹林。但德莱赛并不认为阿司匹林有效。他认为它会令心脏“衰弱无

    力”(每个有冠状动脉疾病的人都在吃阿司匹林——请不要理会他的说

    法)。所以,他在知道二乙酰吗啡已经能人工合成的情况下,让霍夫曼

    快速炮制出一些,在兔子和青蛙身上试验,并非常谨慎地在拜尔的员工

    身上尝试。结果,大家都很喜欢。有些人说这物质使他们觉得有力量,有英雄气概(heroisch,德语,英语为heroic)。

    他们将其命名为海洛因(heroin)。当然,海洛因没有成瘾性。自

    然,这种新的缓解疼痛的物质,成为每个人都在寻找的鸦片的替代物

    (别想阿司匹林了,尽管那也是一种很有效的疼痛缓解剂)。他们甚至

    认为,它的副作用更小,药效更强:几乎是吗啡的8倍。这意味着,海

    洛因需要使用的剂量更小。谁会抱怨呢?

    拜尔实验室将海洛因宣传为一种治疗吗啡成瘾的药物。

    到了1899年,该公司每年人工合成1吨的海洛因,做成口服药片、药粉、药水以及糖衣含片,行销全球。拜尔称其能治疗肺结核、哮喘、感冒以及各种原因引起的咳嗽。广告兴奋地宣称:“海洛因能提亮肤色、清醒头脑、调节肠胃,真是健康的完美领路者。”很多医生都因为

    海洛因没有成瘾性而举杯庆祝,畅饮这种真正的补药。《波士顿医疗期

    刊》在1900年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它有很多胜过吗啡的优点……它不

    是安眠药”,而且,幸运的是,“没有让人上瘾的危险”。但是真相最终

    还是昂起了它丑陋的头颅。20世纪初,越来越多的期刊报道了海洛因黑

    暗的成瘾性。很多人都不知道拜尔公司售卖过海洛因鸦片药物的衰落和坚持

    鸦片的滥用一直持续到20世纪,直到全球决定最终停用。1912年,《海牙国际鸦片公约》承诺对鸦片贸易进行管控。拜尔公司于1913年停

    止了海洛因的生产。美国紧跟国际步伐,于1914年颁布了《哈里森麻醉

    品法》,规范了鸦片和古柯 [1]

    产品的进口、销售和分销。

    全社会公开使用鸦片药物的时代就此结束。温斯洛太太平静糖浆也

    不再像牛奶那样容易买到。1924年,美国永久性禁止了海洛因的使用。

    不过,没什么,有一代人已经上了海洛因的钩,还有更多人在效

    仿。法律的保护以及处方的严格限制,依然不能阻止鸦片带来的死亡。

    2015年,美国有3.3万人死于类鸦片制剂,其中半数是因为服用处方止

    痛药。

    像纳洛酮这样的鸦片拮抗药物可以在急救机构之外的很多地方买

    到,无论有没有处方。但这样的药物治标不治本。全社会与非法药物之

    间的斗争依然在继续,以及在止痛与致死的副作用之间如何达到危险的

    平衡。只要大片的罂粟花田依然存在,只要现代医学没有生产出一种更

    安全的止痛药物,这场战斗就会继续下去。

    所以,下一次,当你在超市的货架上看到拜尔的阿司匹林,你应该

    知道,拜尔公司在发展之初有一段海洛因的黑历史。这种所谓的英雄药

    物,事实上是药物成瘾世界中的大恶魔。

    [1] 古柯:一种南美灌木,其叶子可提炼可卡因。番木鳖碱:运动能量之源,炫酷活力补给

    中毒的马拉松运动员,致死的树木,性兴奋剂,险恶的啤酒酿造

    商,印度举重选手1904年,密苏里州,一个闷热潮湿的日子,一群跑步健儿在奥运会马拉松比赛的起跑线后就位。队列当中有一个搭便车来到这里的负债累

    累的古巴邮政局局长,两个因为布尔战争展览而刚来到这里的非洲人,还有美国的长跑运动员托马斯·希克斯。

    比赛的起点和终点都在圣路易斯体育馆,但是剩下的整个路段都是

    在密苏里州的乡间公路上。气温在32℃(约90℉)以上。路上有数不清

    的山,路况也很糟糕,沿途经过的汽车扬起阵阵尘埃,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1904年的马拉松比赛可能是奥运会历史上最艰苦的一场。

    至于急救站呢?在距离起点大约11英里 [1]

    的地方有一口井。

    一口石头井,旁边配了一个水桶。

    美国男孩希克斯跑到14英里的时候感觉难以为继,他的教练决定给

    他加加油。兴奋剂当时还没有被禁止,依然在运动竞赛中被广泛使用。

    希克斯的教练为他调配了一种功能性饮料:1毫克的番木鳖碱(即士的

    宁),并添加蛋白来掩盖其浓烈的苦味。希克斯喝了下去,继续跑步。

    希克斯大幅领先他的对手,但好景不长,他开始脱水。教练禁止他

    在比赛过程中喝水,而是用“温暖的蒸馏水”来给他漱口。所以,当需要

    再给奋力拼搏的跑步选手配一剂番木鳖碱的时候,希克斯的教练明显不

    能掺水。怎么办呢?他们配了一份含番木鳖碱的白兰地鸡尾酒。

    希克斯简直是人类耐力的奇迹,他始终坚持着。在最后2公里,一

    位赛道工作人员写道:“他机械性地跑,就像是一台运行良好的机器。

    他的眼睛暗沉无光,面如死灰,肤色变深,胳膊上仿佛吊了千斤重担,腿几乎抬不起来,膝盖基本上是僵直的。”

    实际上,这是因为这位选手快死了。此时的希克斯已经在番木鳖碱中毒的路上越跑越远了。再加上8月的高温、严重的脱水、奥运会级别

    的马拉松所需的极端体力消耗,希克斯真的快要死了。此时,他的教练

    们——令人震惊地——决定再给他一剂番木鳖碱,而这一举动几乎要了

    他的命。

    在最后阶段,他向教练寻求帮助,希望帮他站直身子。那个时刻留

    存的一张照片显示他的脸紧张而僵硬。这应该是因为番木鳖碱的毒性造

    成了面部肌肉的持续痉挛。他的腿一瘸一拐,眼前出现幻觉,体重比起

    跑时轻了8磅。

    令人称奇的是,希克斯夺得了1904年马拉松比赛的冠军。1904年奥运会马拉松惊心动魄的胜利

    强效功能性饮料

    尽管教练们的举动在今天看来十分荒谬,但在20世纪初期,大部分

    医学界人士都相信,番木鳖碱可以提高体能。这的确没错。小剂量的番

    木鳖碱可以产生短时间的刺激,就像咖啡因一样令神经系统兴奋。但和

    咖啡因不同,不用太多番木鳖碱就能要了你的命,精确地讲,只要5毫

    克。因为力量强劲,从中世纪以来,番木鳖碱就被特别残忍地用作一种

    特殊用途:毒杀老鼠、猫、狗以及其他不被需要的生物。甘氨酸是将神

    经信号传递到肌肉的化学物质,通过阻隔甘氨酸的运作,高剂量的番木

    鳖碱能引发极严重而痛苦的肌肉痉挛。如果不加遏制,这种痉挛的频率

    和强度会增加,几个小时之内就能令受害者死于窒息或因剧烈抽搐而产

    生的严重虚脱。

    简言之,这个东西就是奥运会马拉松比赛中的提神水,或者被用作

    一个忙着准备考试的学生的强效功能性饮料。

    在维多利亚时代,番木鳖碱一度被当作治疗注意力缺失和多动症的

    药物,在19世纪晚期一心想着成功的医学生当中掀起了一股浪潮,他们

    尝试用其对抗睡眠。不过,1896年,伦纳德·桑德尔在使用番木鳖碱的

    时候有点超量了。尽管他活了下来,可以自己讲述这段故事,不过这真

    不是一段开心的回忆:

    三年前,我正准备考试,感觉自己“快垮了”。我每天服用两次10量

    滴 [2]

    (大约0.02液体盎司 [3])的番木鳖碱溶剂(据《大英药典》)加

    同质量的稀磷酸,稀释之后服用。第二天晚上,我感到面部肌肉发紧,嘴里有一种特别的金属味道。我感觉非常不安,坐立不宁,想要走走,或者随便做点什么,而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读书。我躺在床上,小腿肌

    肉开始僵硬、抽搐。我的脚趾弯到了脚下,稍微一动,或是转动头部,眼前就金星乱跳。我知道出大事了……整个身体直冒冷汗,胸口绞痛,有一种“要完了”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我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沉

    睡”。早上醒来,那些不舒服的症状都消失了,没有头疼以及其他症

    状。我非常想“动一动”,此时轻微地感觉下颌僵硬。白天的时候,这些

    症状也都消失了。简言之,番木鳖碱中毒的早期阶段就是如此。有过这些经历的幸存

    者的记录非常罕见,因为,你总得活下来才能够记录。桑德尔很幸运,但大部分人却没有这么幸运。

    毒药背后的植物

    番木鳖碱自然存在于马前子(又名番木鳖树)的种子当中,这是一

    种原产于印度和南亚地区的落叶乔木。树木高度适中,大约能长到40英

    尺高,看起来纯良无害,很像是长得过大的梨树。花朵有一种非常不好

    闻的味道,结球果,白色的浆汁中包有5粒种子。马前子的每一个部分都有毒。甚至是树上附生的植物,也吸收了惊

    人的毒性。1840年,一个英国水手在加尔各答的一家医院治疗淋病。由于无聊以及道德沦丧,水手在漫长的停工期开始殴打医院的仆人。

    没多久,这个“人见人爱”的病人得到了一种新药物来治疗他的疾

    病:一种叫kuchila molung的植物叶子磨成的粉,这是一种附着在马前

    子上的寄生植物。

    四个小时后,水手死了。医院的员工将这次事件记录为“不幸的错

    误”。

    让瘫痪病人站起来的“震撼”药效

    尽管早在中世纪时期,马前子的种子就被传播到欧洲,作为毒杀动

    物之用。但直到1811年,其在人类医学中的效用才得到认真研究,这要

    归功于巴黎的皮埃尔·弗奎尔医生。在此之前,大部分法国医生都忽视

    了这种植物,直到弗奎尔医生提出:番木鳖碱类似于电流般的能量,应

    该可以刺激瘫痪病人的肢体,使其恢复正常功能。弗奎尔医生番木鳖碱被正确地标示出有毒弗奎尔医生配制出番木鳖碱酒精萃取物后,把注意力放在慈善医院

    的16个瘫痪病人身上。他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是一个34岁的男性装修工

    人,此人因为从手足开始逐渐扩展到骨盆的奇怪麻痹而不得不卧床。弗

    奎尔医生给这个装修工人服用了上述萃取物。最初的效果并不明显,不

    过很快,随着用量增多,病人开始出现抽搐,似乎是在“唤醒”他的身体

    系统,使其恢复正常功能。之后的三个月,他一共服用了314格令的番

    木鳖碱,然后,他能够在床上坐起来并且走出医院了,他的瘫痪好了

    (可能是碰巧了)。

    弗奎尔的另一个病例就不是那么幸运了。这位不幸的范霍夫先生,被特别选中使用番木鳖碱灌肠剂(大家可以多用些时间慢慢接受这

    个)。值得注意的是,据说范霍夫使用灌肠剂之外还偶然服用了番木鳖

    碱口服药,当时他的麻痹症状也因此有所好转。不过,他——令人吃惊

    地——并没有死于之后很快出现的可怕抽搐。而在其健康状况停止好转

    之后,范霍夫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弗奎尔的记录中。用番木鳖碱能量药丸来“打败睡神”:他们的文字游戏真是厉害

    在弗奎尔令人恐慌的实验影响下,其他的法国科学家开始做进一步

    的研究。1818年,番木鳖碱首次从种子中被提取出来。法国医生进行了

    一系列积极的实验,研究纯番木鳖碱作为药物的效用如何。结果并不是

    太好。番木鳖碱的常规剂量为1—3毫克。不过,科学家们很快就发现,只需要5毫克的番木鳖碱就能令人致死。番木鳖碱极易被过量使用。事

    实是,很多医生真的使用过量了。

    不过,使用番木鳖碱的巨大危险很快就因其作为医药能产生的效用

    而被忽视了。而在不受医院青睐的时候,番木鳖碱在药店和街头却变得

    流行起来。

    补肾圣品,还你男儿本色

    在番木鳖碱被提取出来之后没多久,法国科学家就开始研究它在性

    方面的应用。他们认为小剂量地使用番木鳖碱能使感官变得敏锐。这并

    不是什么新理论,在维多利亚时代,马前子一从印度和南亚引种到西

    方,就有谣传说其能提升性能力。“我听拉其普特人 [4]

    当中一些放荡的

    人说,他们使用马钱子(番木鳖)作为助兴物。”这是19世纪30年代一

    个在印度生活的人写的。

    特洛希医生和皮迪奥医生记录了一个病例,一名25岁的男性与他的

    妻子进行“兄弟式的交流”长达18个月之久。而在番木鳖碱的作用下,他

    可以适时地勃起,但在停止用药之后又失去了这一能力。看来,在没有

    伟哥的时代,你至少还可以依赖番木鳖碱。

    20世纪60年代,总部在迈阿密的All Products Unlimited公司偶然发现了昔日维多利亚时代番木鳖碱作为性刺激物的鼎鼎大名。为了抓住当

    时兴起的性革命的良机,他们在1966年推出了一种叫“宝石”的春药。广

    告中尴尬地声称该药是“给已婚男女的纯天然助兴提神药”,每颗“宝

    石”中都包含了小剂量的番木鳖碱。

    这家公司很快就被告上法庭,罪名是邮件诈骗。该项罪名并不是因

    为“宝石”的成分表中包含了番木鳖碱,而是因为其夸张地描述了服

    用“宝石”之后在性能力方面的提升。公司没有费力地去打官司,很快就

    被定罪。

    独裁者药柜中的番木鳖碱

    番木鳖碱渐渐流行起来,很多人不择手段地开始瓜分这种提升精力

    的新药的利益。费洛斯公司,一个家族企业,从加拿大发家,后来迁移

    到伦敦,生产了很多种可疑的家庭用药,比如“蠕虫含片”“消化不良克

    星”以及含混不清的“黄金膏”。随着费洛斯次磷酸盐复方糖浆的推出,这家公司开始日进斗金。这种专利药物在20世纪初期极为流行,其中就

    含有番木鳖碱。宣传称詹姆斯·费洛斯本人亲自检验,他曾经是肺结核

    患者,服用了自己公司的糖浆后得到了彻底治愈。这种药物立刻获得了

    极大的成功。

    费洛斯糖浆的广告称,该药“在治疗贫血、神经衰弱、支气管炎、肺结核和儿童期的消耗性疾病方面,以及在衰竭性疾病痊愈阶段”卓有

    成效。通过以“病人为证”的有力的市场推广计划,费洛斯公司从他们的非处方番木鳖碱药物中获利颇丰。这种药每瓶15盎司,卖7先令,以今天

    的标准来看,这个价格相当高,但瓶子上深红色的明胶密封(请在此处

    发出赞叹)令它显得物有所值。

    还有一种叫伊斯顿糖浆的竞争品,尽管不像费洛斯糖浆那么流行,却包含2倍剂量的番木鳖碱,1911年,该药每品脱合6盎司,14品脱就

    是致死剂量。

    另外一种含番木鳖碱的药水叫作“超级健”,于1930年推出,每盎司

    中含125格令番木鳖碱,今天在英国依然可以轻易购买到。“超级健”的

    广告称,这是一种帮助病后恢复健康和精力的药水。然而,值得注意的

    是,番木鳖碱没有出现在其成分表中,它是在1970年无声无息地消失

    的。

    番木鳖碱还偷偷地出现在了德国一种名叫“凯斯特医生顺气药”的消

    化药中。20世纪40年代初,西奥多·莫雷尔医生开始给一个因长期吃素

    而便秘以及肠胃胀气的病人开这种药。医生推荐他的病人每日服用8—

    16片,病人忠实地照办,并坚持了9年,直到“二战”结束时在柏林的一

    个地堡中自杀身亡。

    没错,这位病人就是阿道夫·希特勒。他在恐怖统治期间,服用了

    接近致死剂量的番木鳖碱。番木鳖碱的药粉在他肠道中不断累积,越来

    越多。这可能就是导致希特勒在临死前喜怒无常、行为难以预测的原

    因。

    千年兴奋剂的衰落

    20世纪70年代初期,随着《英国医学期刊》极力主张将番木鳖碱完全从人类医学应用中剔除,番木鳖碱最终不再流行。

    今天,番木鳖碱在西方是禁用的。但我们依然会在运动员的尿检中

    检测是否含有番木鳖碱。2001年,在希克斯参加马拉松后的近一个世

    纪,番木鳖碱再次出现。一个印度的举重运动员因为在尿检中检测中番

    木鳖碱,被禁赛6个月。这个名叫昆贾拉妮·德维的运动员不得不归还她

    在亚洲举重锦标赛中赢得的一枚金牌。德维发布了一个疑点重重的说

    法,她声称自己只是喝了太多咖啡。她说,咖啡中也含有小剂量的番木

    鳖碱,不过这毫无科学根据。更有可能的是,德维服用了大量的马钱

    子,这种用于顺势疗法 [5]

    的草药在印度依然可以从很多渠道买到的。

    不过,德维的说法也不是完全错误。尽管在咖啡中没有发现番木鳖

    碱,但是咖啡是当今我们最喜欢的晨间饮品。而咖啡因和番木鳖碱的分

    子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两种物质都能在人体中起到抑制甘氨酸的作用,只是番木鳖碱的效力比咖啡要强得多。

    所以,如果你想要体验稍微接近番木鳖碱中毒的感觉,那就试着喝

    几品脱浓咖啡。你的心跳会加速,感官会变得敏锐,肌肉开始震颤,你

    可以享受到19世纪法国医学生们和20世纪奥运会马拉松选手追求的那种

    猛烈刺激,而且还没有恐怖的抽搐和痛苦的死亡这种不幸的副作用。

    但是,你也可能因出现心律失常而进入急诊室,所以,最好还是想

    想作罢。

    苦啤酒:番木鳖碱啤酒丑闻

    1851年,有谣传称,一个重要的英国啤酒生产商——奥尔索普啤

    酒,在他们的印度淡色艾尔啤酒中掺入番木鳖碱,以提升啤酒的苦味。印度淡色艾尔啤酒是一个所有喝啤酒的人都知道的品牌,是一种添加很

    多啤酒花、口感很苦的酒。奥尔索普被指控用番木鳖碱代替啤酒花加入

    酿造过程,因为番木鳖碱更便宜,不过毒性也更大。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亨利·奥尔索普亲自委派两位杰出的英国化学

    家,进行了一次独立检测,以证明奥尔索普啤酒中并不包含任何番木鳖

    碱,郑重地挑战那句古老的谚语:“任何宣传都是好的宣传。”

    两位英国化学家发现,奥尔索普的啤酒中不含番木鳖碱,这肯定令

    某个地方的某个人大吃一惊。因而,奥尔索普摆脱了悬而未决的大规模

    下毒的指控。但是谣言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奥尔索普的啤酒中没有添

    加番木鳖碱,但是全英国的酒馆老板却都这么做了,而且经常这么做。

    在19世纪,酒馆老板以进价销售啤酒。那么,他是如何获利的呢?好

    吧,往里面兑水。当然,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办法留住客人。有没有办法

    能在给啤酒兑水的同时保证口感不变呢?加入番木鳖碱。这种神奇的药粉溶于水,能够增加因啤酒花产生的苦味,产生一种接近于纯啤酒的醉人感受。换句话说,贪婪的酒馆老板们急于牟利。而

    在19世纪,英国有不少酗酒者死于非传统意义上的醉酒。

    [1] 英里:长度单位,1英里=1.6093千米。

    [2] 量滴:体积单位。

    [3] 液体盎司:体积单位,1液体盎司=27.27毫升。

    [4] 拉其普特人:印度北方一部分专操军职的人。

    [5] 顺势疗法:替代医学的一种。该疗法认为,如果某种药剂能产

    生某种人体症状,便可用该药剂去治疗有着相同症状的疾病。烟草:在吞云吐雾中收获健康?

    香烟处方,奶油烟,烟雾灌肠疗法“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抽骆驼牌香烟!”

    “20679位医生说好运牌香烟刺激性低!”

    “吸一根清新的香烟,给喉咙放个假!”

    这些说吸烟有益健康的激情宣传,在20世纪中期之前,能在美国各

    地杂志上的彩色插页广告中看到。1955年,超过50%的美国成年男性吸

    烟,吃惊吗?医生自己也非常喜欢吸烟,大约就在当时,30%的美国医

    生声称自己每天至少吸一包烟。

    如今两代人的时间过去了,美国的吸烟人数达到了历史最低。在之

    前500年,人们深信这种高度成瘾的物品有助于健康,而在过去60年中

    这一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别误会,对人类来说,烟草依然是最致命的植物,全世界每年有

    超过600万人的死亡与烟草直接相关。尽管今天烟草被普遍认为是十分

    危险的杀手,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烟草都是作为药草使用的。到了20

    世纪,烟草因其自身的疗愈特性而广受喜爱。

    来自新大陆的喜讯

    过去几千年中,在美洲本土种植过60种烟草。15世纪,西班牙探险

    家来到美洲的时候,烟草已经在南美和北美被作为仪式辅助、消遣性药

    物以及医用草药被广泛使用。

    哥伦布船队的船员发现,居住在现今古巴和海地的土著泰诺人燃烧

    烟草叶子做的火炬,以驱散疾病,或在家中和祭祀场所作消毒之用。据

    说,那些船员还看到泰诺人嗅大量的干烟草焚烧产生的烟,然后快速进入丧失知觉的状态,这可能是当地医生在进行穿孔手术之前将人迷晕的

    方法。

    后来,探险家们不断地在新大陆发现烟草作为医药的广泛使用。在

    墨西哥,它被当作止泻剂、泻药以及镇静剂。烟草的叶子不仅可以晒干

    后用来抽食,也被当地人用来治疗伤口和烫伤,其叶子磨成粉末吞服之

    后,可以缓解喉部的黏液堆积。加利福尼亚的沙漠部落将烟草叶子碾

    碎,制作出一种药膏,用来治疗风湿病,以及湿疹一类的皮肤感染。抽

    食烟草叶子也可以治疗普通感冒。另外,当地人认为,将烟草与鼠尾草

    叶子混合疗效会更强。(下一个冬天,除了吃下一瓶感冒药,你还有了

    另一个愉快的选项)。

    对欧洲的医生们来说,发现新大陆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他们都陶

    醉在喜悦中,感觉自己即将揭开这种新出现在药柜里的新植物所包含的

    丰富疗愈力量。烟草作为新世界的冠军作物,深受欧洲医生欢迎,拥有

    了“万灵药”的绰号(尽管并没有持续太久)。

    16世纪70年代,西班牙医生尼古拉斯·莫纳德兹出版了一部有关新

    世界药用植物流行史的著作,这本书有着振奋人心的书名《来自新大陆

    的喜讯》,里面用大量的篇幅讲述了关于新发现植物的普遍感受。而莫

    纳德兹坚持认为,烟草可以疗愈至少20种疾病,包括癌症。这真是医药

    文献中最讽刺的说法了(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将有17个美国人死于

    吸烟引起的肺癌)。一个波尼族接生婆给一个生产中的女人使用医用烟草

    鼻烟:欧洲宫廷新玩法

    烟草界另一位早期的医疗开拓者是法国驻葡萄牙宫廷的大使让·尼

    科特(Nicot),他的名字因为是尼古丁(Nicotine)一词的起源而被永

    载史册。烟叶燃烧时会产生4000多种化学物质,尼古丁只是其中之一,却是最恶劣的一种,因其能刺激吸烟者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令人逐步上

    瘾。1559年,尼科特到达里斯本,很快便在别人的介绍下接触到烟草。

    他是一个好奇心极强的人,有着一颗向往学术的心。他被这种来自新大

    陆的植物以及葡萄牙研究其医学效用的早期实验深深吸引了。这位大使

    兼刚刚起步的医生决定自己试一下,于是,他很快做出了一种烟草药

    膏,然后抓来一个长了瘤子的当地人,让那个人定期使用药膏,以遏制

    那东西的生长(这个故事中那个当地人的看法并没有被历史记录下

    来)。药膏发挥了作用,尼科特深信自己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

    相信烟草是包治百病的良方妙药的尼科特打包了一些烟草植物,荣

    归法国。当时统治法国的是凯瑟琳·德·梅迪奇王后。1561年,尼科特将

    烟叶进献给凯瑟琳,并说明将叶子研磨成粉,通过鼻子吸入,可以缓解

    头痛。凯瑟琳当时正被剧烈的头疼折磨着(把你的敌人都毒死,你也会

    剧烈头疼的),便接受了尼科特的建议。鼻烟起了作用,凯瑟琳以及整

    个法国宫廷在一夕之间成为烟草的信徒。

    在引领时尚潮流方面,16世纪的法国就如同21世纪的法国一样,鼻

    烟很快成为欧洲各国宫廷的必备之物。在16世纪晚期,你去参加贵族派

    对,很少有人不会给你一撮鼻烟的。而这种时尚的药物渐渐向其他社会

    阶层传播,进入大众的视野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尼科特功成名就,获

    利颇丰。后来他退居乡野,继续为自己的另一个梦想奋斗:编辑一部法

    语词典。烟草植物的多种妙用1773年,瑞典植物学家卡尔·林奈将烟草的属名命名为Nicotiana,以纪念尼科特在推广这种植物时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不过,一旦正确认

    识到尼古丁诱人上瘾的能量,世人就会发现,这是美名还是恶名还真不

    好说。

    尽管凯瑟琳·德·梅第奇在传播烟草的益处,但对这种植物的反馈也

    并非都是雨露、阳光和鲜花。它从最初传播到欧洲就有人唱反调。在反

    对烟草的人中,最知名的便是爱扫人兴的英格兰国王詹姆士一世,他在

    1604年的一篇文章中称吸烟“令人恶心”。詹姆士国王仿佛先知一般,进

    一步称烟草“对大脑有害,对肺部危险”。

    詹姆士一世对烟草的感情起了作用。17世纪和18世纪,这种植物已

    经不再被视作万灵药了。不过,吸烟依然是备受某些医生推荐的,它可

    以用于特别的治疗。比如,18世纪中期至19世纪中期,一本非常流行的

    医学书《初级病理》声称,烟草产生的烟能缓解耳痛——这也是让人觉

    得很有意思的一个药方。如果你觉得耳痛,所需做的就是找个朋友,让

    他点一个烟斗,然后把烟吹入你耳道深处(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实验,下

    一次你同事去吸烟休息的时候,可以和他一起,请他给你做治疗)。

    泰晤士河畔的烟雾灌肠疗法

    耳道并不是身体唯一可以接受二手烟强力治疗的开口。你知道有句

    俗语叫blowing smoke up your ass(直译为:把烟吹进你的屁股,用来形

    容虚与委蛇、言不由衷的奉承)吗?好吧,你下次再见到高高在上的客

    户时可以感受一下这个来源于医学的俗语。实际上,把烟吹进某个人的

    屁股,是18世纪时实施的一种复苏方法。因为这种复苏法非常流行,烟

    草灌肠套装一度生产规模很大,普通家庭也可以非常方便地买到。诚然,准备一个急救医药箱总是最好的,但真不是说要在急救用品之外准

    备一套烟草灌肠套装。

    18世纪,烟雾灌肠法大行其道,深受英国医学界的欢迎,并被用于

    一种非常特别的治疗:溺水之人的复苏。当时,在泰晤士河中溺水是非

    常频发的事情。为此,一个专门的社团建立了,并专门筹资用于提高溺

    水之人的复苏率。这个社团被特地命名为“帮助看似溺死之人提供紧急

    救济委员会”。社团成员在泰晤士河较危险的河岸巡逻,随身携带烟草

    灌肠套装,随时可以帮助不小心跌入河中需要唤醒的可怜灵魂。如果真

    的遇到事情,社团成员会一跃跳下救援,将溺水之人拖出河,撕开所有

    衣服,翻转对方的身体,让其腹部朝下,然后将一根管子塞入对方的屁

    股,并打开烟熏器和鼓风器。

    顺便说一句,鼓风器是灌肠套装中很受欢迎的附件。在鼓风器加入

    之前,你必须自己上阵,大口大口地把烟吹入别人的屁股。但愿你不会

    倒吸一口气,因为那样做的结果不只是恶心,还可能会导致死亡。比方

    说,如果你救的人有霍乱,那么因为吸入霍乱病毒,你也要随之而去。

    而且,朋友们,这种死法可以列入本书认为的“最糟糕的死法”了。

    这个套装背后的医学理念,在其推广者看来似乎非常合理,特别是

    威廉·霍斯医生和托马斯·科根医生,是他们成立了泰晤士河救援队。把

    烟吹入溺水之人的身体,被认为可以实现两个医学目标:温暖病人,刺

    激呼吸。

    当然,把烟吹入人的屁股,实际上什么也实现不了,所以,今天这

    个俗语被用来形容不真诚的恭维。这是一个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举

    动,但确实给了18世纪的救援者们一个去看别人私密部位的非常亲密的

    视角。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露出脚踝都会被认为是有伤风化的,这可能也说明了这种套装流行的一些社会性原因。烟草灌肠套装:没有它,家就不安全

    记住不要吸气

    如果烟草灌肠套装没有拯救受害者,机构的成员们会转而采用一种

    更加可信的方法,而实际上正是这种方法能够救命:人工呼吸。不过,在那时,口对口的人口呼吸是很不受医学界推崇的——“很下流”——相

    比于把烟吹入人的屁股,应该有复苏器将空气泵入濒死之人的肺部。然

    而,接生婆们更了解口对口人工呼吸,并经常采用这个方法来让婴儿复苏。幸好,医学界的其他人最终追上了接生婆的脚步,口对口人工呼吸

    不再有“下流”的含义,因此,无数的生命得救。

    房间消毒?试试烟草!

    尽管烟雾灌肠疗法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烟草也曾被当作消毒

    剂。这种对其产生烟雾的迷人应用,可能并非无效。哥伦布的船员注意

    到古巴的泰诺人在家人生病时,会燃烧烟叶来给房子消毒,因而,烟草

    作为消毒剂的声名便和该植物一起传到了欧洲。

    1665年,伦敦暴发了一场瘟疫,学生们被告知在教室中抽烟是一种

    驱散疾病的方式。生活在瘟疫蔓延的伦敦,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学生们不

    需要逃学就能接受尼古丁的治疗。

    无独有偶,1882年博尔顿暴发天花,一所济贫院中的所有居住者都

    分到了烟草,他们以此来抵御病菌。

    烟草作为消毒剂的效力,是医生们偶然发现的。1889年,一个不知

    名的作者在《英国医学期刊》上发表文章,提到化合物吡啶存在于烟草

    的烟中,能够杀死病菌,而且,吸烟的人感染白喉和斑疹伤寒等传染病

    的概率更低。1913年,《柳叶刀》上的一篇文章称对烟草中的吡啶做了

    更多检验,再次证明,烟草的烟能够杀死引发霍乱的病毒。

    不过,两篇文章也都很简略地提及吸烟的害处远远大于益处,这一

    论点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将烟草作为消毒剂进一步研究的可能。

    烟草牙膏一些美洲印第安部落将研磨成粉的烟草和石灰或白垩混合,做成一

    种牙膏,用于清洁牙齿。今天的烟草使用者可没法享受到这种功效,因

    为他们经常嚼食烟草或是抽烟而把牙齿染黑。

    今天,在南亚地区,烟草牙膏依然还在使用,IPCO公司等成功地

    将其商业化并投入市场。IPCO的牙膏“奶油烟”,除了有史上最好的牙膏

    品名之外(比比看,高露洁算什么),还包含了橄榄油、甘油、荷兰薄

    荷、薄荷醇、樟脑,当然,还有烟草。奶油烟在南亚妇女当中备受欢

    迎,有些人在生产商的鼓励下,为了让口气持久清新,一天用8—10次

    (顺便说一句,如果要评选本书中出现的“最糟糕的牙膏成分”,奶油烟

    中的烟草并不是唯一一个参赛者。请查阅《镭氡》的部分,看看另一

    个参赛者:放射性牙膏)。

    香烟:医生为你代言!

    19世纪似乎是医用烟草退出历史舞台的开端。1811年,英国科学家

    本·博尔迪耶发现,尼古丁对心脏有害。研究者们一直想分离出尼古丁

    生物碱,而在1828年,一个发现进一步降低了医学界对这种植物的看法,因为尼古丁对大脑和神经系统有不良影响。

    到了20世纪初期,吸烟可能有害健康的说法开始浮出水面。烟草产

    业拉响了警报。为了平息消费者的恐慌,烟草生产商与医生建立了强大

    的联盟。医生和普通大众一样抽烟,而且都还在慢慢消化吸烟可能有害

    健康的最新研究,加之并不是每个抽烟的人都得病的奇怪现实,因此要

    找到愿意给烟草公司代言的医生,并不是很困难。为了换取医生的支

    持,烟草公司还会提供很多香烟,来满足他们的爱好。

    美国烟草公司成功地打出好运牌香烟“低刺激”的广告之后,医生们

    就纷纷出现在杂志的彩色广告中推销产品。20世纪30年代,菲利普·莫

    里斯公司,一个新加入这种“游戏”的公司。因其称“一群医生”认为他们

    公司的香烟能够改善或是彻底消除鼻炎和喉炎,并成功策划了一场规模

    宏大的广告活动而青史留名。这次的广告宣传几乎直接将菲利普·莫里

    斯变成了主流品牌。

    在雷诺兹烟草公司推出“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抽骆驼牌香烟”这条宣

    传语的时候,医生代言香烟的广告狂热到达了顶峰。1946—1952年间,骆驼的广告打着这句宣传语,称是由“独立研究”发现的结果。而事实

    上,这项独立研究是由威廉·埃斯蒂公司执行的,这是雷诺兹的一家子

    公司,他们在给医生提供了表达敬意的盒装骆驼香烟后,向医生们询问

    他们最喜欢的香烟品牌是什么。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抽骆驼牌香烟烟草的今天

    “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抽骆驼牌香烟”这句广告语既是结束,又是开

    始。随着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吸烟的害处,烟草被医学界彻底关在了门

    外。医生们从最初使用烟草作为治疗手段,逐渐开始认识到吸烟引起的

    数不清的不良作用(癌症、肺气肿、心脏病、哮喘、糖尿病,等等),然后开始为消除这些危险而努力。

    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接受全球范围的消遣性吸烟。尽管几十

    年来,人们都很了解吸烟有害健康,这一点也得到了大力宣传,但全球

    依然有13亿人长期吸烟,烟草行业年收入高达3000亿美元。所以,很自

    然地,医生们都忙着消除吸烟对人体造成的负面影响,而没有进一步去

    研究烟草积极正面的利用价值。

    对今天在泰晤士河边散步的人来说,很开心的一点是,烟雾灌肠已

    经不再是给溺水濒死之人的首选复苏方案了。得知没有“变态”时刻等待

    着我们不幸落水,好把烟吹入我们的屁股,我们在游览泰晤士河时应该

    会感觉安全一些。可卡因:飘飘欲仙的潮饮

    令人飘飘欲仙的可卡因实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可卡因牙痛滴

    露,马里亚尼葡萄酒,一位垂死的总统

    在罗伯特·李将军向尤利西斯·格兰特投降一个星期后,在流经亚拉

    巴马和佐治亚两州的查特胡奇河上爆发了南北战争的最后一场战役。生

    活中很少有这么深刻的讽刺,战争明明已经结束,却还不得不去参加战

    斗。不过,全因为当时效率极低的通信设施,在李将军于阿波马托克斯

    法庭投降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哥伦布战役爆发了。

    在这场战役中,美国南部邦联一个名叫约翰·彭伯顿的中校在一次

    骑兵冲锋中差一点就丢了性命。彭伯顿的胸口不幸被一把军刀刺伤,这

    个伤口本可以轻松地杀死他,但令他以及未来的汽水爱好者们庆幸的

    是,他活了下来。长胡子的约翰·彭伯顿中校在康复期间,彭伯顿和很多南北战争中的士兵一样,都染上了吗啡

    瘾。但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彭伯顿本身是一个药剂师。因此,他有很多

    种药物和草药的采购渠道,并用这些药物和草药来做实验(而他的实验

    调配出很多药方,比如植物补血油、三效养肝丸、金莲花咳嗽糖浆、印

    第安女王染发剂)。康复之后,他继续寻找以及调制一种能替代吗啡的

    止痛剂。你懂的,一种鸦片含量少一些的药。彭伯顿实验的开端是从古柯树中提取可卡因。古柯树是南美洲很常见的一种古老的植物,在法国很受欢迎,被制成古柯酒(稍后会详细介

    绍),是有名的兴奋剂和万能药。很快,他就调配出美国本土制造的能

    代替法国古柯酒的东西。他将这种含酒精、可卡因的饮品带到亚特兰大

    销售。

    他配出的这种冒着气泡的可爱饮品,名叫可口可乐。无辜的古柯树,后院植物完美之选天然的兴奋剂:从安第斯山脉到奥地利

    可卡因——“街头毒品中的鱼子酱”,这个星球上最受欢迎的消遣性

    毒品之一——至少在公元前3000年就被作为兴奋剂使用。可卡因是从原

    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脉的古柯属植物古柯树中被提取出来的。这种植物

    看起来非常普通,几乎透着无辜和天真。它不过是灌木植物海洋中一种

    普普通通的灌木。这种小灌木种在你的后院中做绿化也不会显得特别,但它却创造了难以计数的财富,同时也毁灭了难以计数的生命。

    古柯树的叶子具有刺激作用,秘鲁的印加人普遍喜欢嚼食它。16世

    纪,西班牙征服者来到秘鲁之后,西班牙天主教会立即下令禁止嚼食古

    柯树树叶。

    然而,他们的计划实施得并不是太顺利。古柯树叶被频繁而大规模

    地使用,最终西班牙殖民政府不得不承认失败。一个征服者在1539年写

    道:

    古柯树叶,一种小树的叶子,和我们在卡斯蒂尔发现的漆树长得很

    像,是印第安人从不离口的东西,他们说,这能支撑他们,令他们精神

    焕发,因而,即便是在太阳的炙烤下,他们也不会感觉热。在这些地

    方,它的价值和等质量的黄金相当,是什一税的主要来源。

    古柯树叶的食用是秘鲁的地方特色。最后,西班牙人只好说,管它

    呢,然后自己开始用这种叶子醉生梦死。他们并未放弃对古柯叶的销售

    和使用进行征税和颁布法规,这是对麻醉药的管理中非常明智的一步。

    西班牙征服者们还将古柯树叶带回了欧洲,不过因为船上满载的闪

    闪发光的金银财宝,这叶子几乎被彻底忽略了。而且如果一捆叶子中的

    任何一片沾上水汽,整批叶子就会很快烂掉,这是船只运输中要特别面对的挑战。所以,过了一阵子,其他的欧洲人才开始研究这种来自南美

    洲的奇怪叶子。

    19世纪初期,生物碱提取技术获得重大进展,因而必然会有人将注

    意力放到古柯树的叶子上。1859年,大量古柯树传到了德国,并到了一

    个名叫艾伯特·尼曼的聪明的年轻人手中,他是个博士生,正好需要写

    一篇论文。这位博士研究生尝试从古柯树叶中提取有效成分。他成功提

    取出了可卡因,并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博士学位,同时成为第一个也是最

    后一个因为生产出一种高度成瘾的消遣性毒品而获得高等学位的人。提

    取出可卡因还不算一项足够可怕的创举,这位26岁的博士开始拿乙烯和

    二氯化硫做实验,最终发明了芥子气,并在实验过程中丧命。

    就在尼曼提取出可卡因的同一年,一个名叫保罗·曼特盖扎的意大

    利医生开始迷恋上古柯树。他旅行到秘鲁,狂热而主动地将自己当作小

    白鼠,来检验古柯树叶的效力。没有人会逃避极端的刺激,曼特盖扎用

    心地记录下自己在服用小剂量、中等剂量、高剂量以及高得离谱的剂量

    的古柯树叶的反应。他注意到自己在服用小剂量和中等剂量的古柯树叶

    之后饥饿感变弱,而体力增强,然后开心地记录下他从大剂量的古柯树

    叶中得到的“冲动”:

    我真鄙视那些将生命限制在平淡一生中的可怜凡人,而我,撑着两

    片古柯树叶的翅膀,飞过无数华美词语描绘的空间,一个比一个绚

    烂……上帝太不公平了,因为他让人类无法将古柯树叶的效用维持一

    生。我宁愿在古柯树叶的支持下只活十年,也不愿意在没有古柯树叶的

    情况下活10000……(在这里,我要加入一整行的0)年。

    在曼特盖扎出版的小册子《有关古柯树叶的保健和医用价值》中,这样的狂热记录并没有被欧洲大众忽略。他说得没错,可卡因的确能令其使用者感觉超级自信、果断、充满能量——这对很多行业来说都是非

    常有用的。

    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可卡因的使用流行于知识分子、艺术家、作

    家和其他依赖大脑高度运转来进行创作的人中间。19世纪,极力倡导将

    可卡因当作兴奋剂使用的人中,最知名的一位应该是西格蒙得·弗洛伊

    德,他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对可卡因彻底上瘾。1851年,弗洛伊德在“左

    鼻孔被可卡因麻痹”之后,给一个同事写信说:“在过去几天中,我的感

    觉好得难以置信,就仿佛一切都被清零了……我感觉非常美妙,仿佛从

    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对的事情。”40岁的时候,弗洛伊德戒了可卡因,随

    后,他写出了他的心理学代表作,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不过,学者们

    依然在争论,弗洛伊德的可卡因瘾是否对他后期理念中蕴含的才华有长

    期影响。

    盲目止痛,后患无穷

    年轻的弗洛伊德提倡,不仅可以将可卡因当作兴奋剂,还可以作为

    一种局部麻醉剂,在这方面,可卡因的确效果非常好。弗洛伊德将他的

    知识传播给了眼科专家卡尔·科勒。科勒在眼科手术的过程中将可卡因

    作为一种局部麻醉剂使用,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的成果发表在英国的医

    学期刊《柳叶刀》上。

    一个名叫威廉·斯图尔特·霍尔斯特德的年轻美国医生(他因创立了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和在乳房根治术方面的成就而知名)读到了科勒的

    实验,自己也尝试了一下,然后开始使用可卡因来减轻牙科手术中的疼

    痛,并且在自己的研究生身上练习麻醉技术(可以肯定,他们都因为获

    得被实验的特权而非常感谢他)。自然而然地,可卡因因其缓解疼痛的能力,受到了19世纪末和20世

    纪初迅速兴起的专利药生产商们的热烈欢迎。在很多流行的药剂中,可

    卡因都是主要原料,比方罗杰氏可卡因痔疮修复药、劳埃德可卡因牙痛

    滴露(消费者们相信这些药品实际上并不包含任何会令人上瘾的药

    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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